時間是第三紀曆,六月,研究所邊境探測小隊例行任務日。
淩晨四點,C組在第九蟲洞區域布設精神力監測時,發現了一段“極端穩定”的向導精神頻率。
這在蟲洞邊緣幾乎不可能發生。
“頻率接近0.0000001偏差,長達16分鐘。”系統人員皺着眉頭,“像是某個精神圖景,被強行投射在現實維度。”
齊臨和喻時川收到緊急調令,被調往第九觀察室。
剛進門,投影儀便跳出一段動态圖像——那是從蟲洞邊緣攔截到的精神力脈沖圖,線條優美,結構熟悉。
“這不是……”喻時川盯着那段數據,臉色一點點變了。
“是你的精神頻率。”齊臨看向他,目光沉靜。
“但……不是我。”喻時川的聲音低下去,“我從未經曆過這種精神圖景延展。這不是我創造的。”
投影中的精神圖景輪廓慢慢被建模重建——
那是一片殘破的白桦林,湖水幹涸,夜空呈現出非自然的灰紅色。
湖心,有一枚靜止的懷表。
“這個時間點……停在三點十五分。”齊臨低聲道。
那是喻時川“終至”的時間。
也是所有跳躍都歸于零點的錨。
“我們捕捉到那道頻率後,蟲洞内部……發生了空間倒流。”技術員一邊操作一邊說,“某個個體,在穿越過程中,‘回聲’極強。”
屏幕上光點忽然聚焦。
一個人影從虛空中緩緩現形。
他披着破碎的精神穩定服,面容模糊,但在漸漸聚焦的邊緣,出現了一顆熟悉的右眼淚痣。
齊臨身形一震。
——那不是他的時川。
他的時川,此刻正站在他身後,手心還有昨夜微暖的溫度。
但這個身影,是另一個時間線的喻時川。
他穿着舊式穩定服,胸口沒有編号,臉上有傷,但神情出奇安靜。那張熟悉的臉,眼角依舊帶着一顆淚痣,卻多了些沉默和時間無法撫平的疲憊。
——三十歲的他。
“你好,齊臨。”
“讓我進去。”喻時川突然開口,語氣出奇堅定,“讓我進蟲洞,我要确認他是誰。”
齊臨按住了他的手腕,沉聲:“我和你一起。”
他們對視一眼,精神力在靜默中交彙。
蟲洞内。
另一個喻時川坐在湖水幹涸的白桦林中央,懷表垂在掌心,指針一動不動,像一個早已停止跳動的心髒。
他擡頭的那一刻,雙眼失焦,但卻穩穩地看向喻時川與齊臨的方向。
“你終于來了。”他說,嗓音幾乎破碎。
“你……來自哪一條時間線?”喻時川低聲問。
對方微笑,眼角淚痣如同舊夢重現。
“來自一個你死在第一次任務後的時間線。”
“那時,我還沒完全控制蟲洞能力。齊臨在邊境任務中犧牲,我……失控,暴走,成了不穩定個體,被放逐。”
“我耗盡精神力,試圖‘越界’,一次次失敗……直到我找到這個方法。”他擡起手,露出指節破裂的懷表,“我在精神圖景中構建了一個‘呼叫’,投向每一個可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