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澈飛長沙坐的是經濟艙，公司買票買晚了，這一班機頭等艙商務艙全部售罄。飛機準時落地，他一個人出閘，田姐今天跟老七，人家是正經工作，有個商務要拍。

接機口圍滿了人，密密麻麻全是年輕女孩子，手機和燈牌高高舉起，紫色的應援色遍布每一個角落。

展澈壓低帽檐，口罩往上拉了拉，他第一次來長沙，跟着頭頂的指示牌找路。走着走着，背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女孩子們潮水一樣湧上來，來不及躲避，一下子把他淹沒了。

龐大的粉絲體量，推着他往前走，即使他高出她們許多，還是被一叢叢的相機和燈牌打到腦袋，“抱歉，讓一讓，讓我出去……”

沒有用，粉絲們瘋狂地互相擁擠，裹挾着他快速移動。

突然，她們開始尖叫，嘶聲喊着：“宋祁！宋祁——”

一個顯眼的高個子被工作人員和機場保安簇擁着走來，丹鳳眼，雪白的瓜子臉，展澈恰好被擠到他面前，兩人一對視，巧了，認識。

對方笑着搭上他的肩：“來接我機？”

展澈無語。

粉絲群竊竊私語：“誰呀……朋友嗎？還是粉絲……有認識的嗎？”

“助理呢？”對方問。

“沒過來。”

“有車接嗎？”

展澈搖頭。

“跟哥走吧。”

來接宋祁的是輛邁巴赫，他推着展澈先上車，回頭跟粉絲好好打了招呼才上來，車門拉上，他頭一句就問：“聽說你得罪吳在也了？”

展澈生無可戀：“傳這麼快嗎？”

“這個圈子不就這樣，”宋祁給他遞水，“來長沙錄什麼？”

“面試。”展澈一口氣灌了大半瓶。

宋祁蹙眉。

“得罪吳在也掉的那個音綜，面試。”

宋祁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是展澈的前輩團師兄，也是Echoboy那屆選秀的導師，從愛豆轉型演員，在大爆仙俠劇裡演了個人設讨喜的配角，原地飛升，成了準一線小生。

“誰推的你？”宋祁直接問關鍵的。

展澈不瞞他：“呼嘯傳媒的忽總。”

宋祁的表情柔和下來：“忽地笑啊，有眼光。”

展澈聳聳肩。

“她人不錯。”宋祁又說。

這是展澈第二次在圈内人嘴裡聽到忽地笑的好，上一次是卓琢。

“好幾年前了，我剛出道的時候，”宋祁回憶，“那時候呼嘯還沒現在這麼有分量，有個新人，是誰我不說了，剛簽就給忽地笑寫了個企劃，這不是給老闆安排活兒嗎，按理說得挨收拾，但忽地笑全力支持了他。”

展澈不意外，忽地笑是這種性格。

“現在這個人我見了得叫一聲前輩。”

展澈點了點頭。

宋祁湊過來，小聲說：“忽地笑比吳在也強。”

他說的是心裡話。

選秀的時候，展澈每天累得半死，身為導師的宋祁日子也不好過。他剛接了真正意義上第一部大導的戲，男n号，是個舞蹈演員，選他隻是因為能跳點舞，但他是vocal擔，舞跳得稀爛，經紀人不得已找到展澈。

那時展澈排練錄制連軸轉，半夜還得來教他，壓力大得靠吃藥頂着，兩個人算是患難見真情了。正因為這部戲，宋祁才有了作為演員走進大衆視野的機會。

“聽哥的，沒錯。”宋祁朝他眨眼睛。

把人送到節目組指定的賓館，邁巴赫掉頭離開，展澈走進大堂，給忽地笑發了微信，休息區有人叫他。

他循聲看去，是王柏顔，旁邊坐着黎姐。

“你來面試的？”王柏顔的消息很靈通。

“嗯，你怎麼還在長沙？”

王柏顔肉眼可見地雀躍：“上周錄完，黎姐又幫争取了個後備的名額。”

也就是說他運氣好可以多一期曝光機會。

“展澈，”黎姐給他打預防針，“這個導演，很不好搞。”

爆款音綜的導演，相當于半個制作人，不是哪個大佬一句話就能擺弄的，不好搞是自然。

忽地笑坐電梯下來，一身幹練的黑西裝，氣場拉滿。

“忽總！”黎姐馬上起身。

她和王柏顔都沒料到，忽地笑會親自過來帶展澈。

“我約了造型師，”忽地笑朝他們點個頭，“馬上到。”

“需要化妝嗎？”展澈以為隻是面個試。

“我要你拿出最好的狀态，”忽地笑問，“快歌慢歌？”

“慢歌。”

配合慢歌的氛圍，造型師做了個溫柔的卷發，戴上無框眼鏡，一款典藏版秋日男友。展澈在團裡是舞擔，服裝總是短小修身的，這次換成了寬松的毛線鬥篷，黑茶色，讓人有想抱上去的沖動。

“看起來像個歌手了。”忽地笑滿意。

他們直接到錄制地點，導演姓馮，正在錄後備舞台，越錄越來氣：“這幫關系戶，全他媽廢物！”一扭頭瞧見展澈，通告單上沒這個人，“你幹什麼的？”

展澈有點懵：“我……來面試的。”

“什麼面試，”馮導脾氣很大，“我怎麼不知道，誰領來的！副導演呢！”

台上正輪到王柏顔，錄制中斷，茫然望着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