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說。”王實與小弟們對視一眼,一群人三三兩兩的出去,将珈藍落在了位置上。
越琮被他們圍在中間,像是被架起來的鷹,翅膀被寶劍釘住,動彈不得。
【你要去嗎?】
J出聲道。
“去,怎麼能不去。”珈藍冷靜道,“任務成敗在此一舉。”
J不說話,珈藍知道它在擔心:“放心,我不會将自己置于險境的。”
騙你的,富貴險中求。
珈藍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巷子,幾人見他追了上來,表情皆是一愣,越琮沉沉地看着他:“你回去。”
珈藍搖了搖頭,走上前兩步,牽住他的衣角:“我不回去。”
“你們拉拉扯扯也沒用了。”王實道,“越琮,新仇舊恨,今天一起算了。”
越琮将珈藍擋在身後,數了數人頭,不知道有沒有帶刀,不能讓珈藍受傷,淺灰色的眼珠逐漸浸出狠意。
“好啊,那我們算算賬。”
珈藍站了出來:“你們虐貓,将這事栽贓給越琮,考試作弊,我不提供幫助,所以懷恨在心,不是嗎?”
少年噙着笑,初日映雪般澄澈,任何憤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像飛旋于潭水中的片片枯葉,王實挑眉:“那又如何?”
“不如何。”珈藍擺弄着手機,“你剛才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
他歪了歪頭:“恭喜你們呀,要被開除了。”
王實他們被珈藍擺了一道,看過來的眼神帶着絲絲嘲笑:“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你打啊。”珈藍冷笑一聲,“看看你們背後是什麼。”
“?!”
他們僵硬地轉過了頭,空無一人的街道,連隻鳥都沒看到,這個空當之後,原地哪裡還有珈藍和越琮的影子?
“王哥……他們是不是跑了?”
王實從口袋裡摸出咽,叼在嘴中:“愣着幹什麼。”
“啊?什麼幹□□?”
“……追啊!”
他們的氣急敗壞影響不了珈藍逃跑的速度,少年眼睛并不好,看不清路,手被越琮拉着,倆人跑過被藤蔓蜿蜒的瓦牆。
“喂,是警察叔叔麼?”珈藍一邊跑,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聲音委屈的要命,“嗚嗚嗚,在垂全、不垂雲……”
“重金。”
“嗚嗚嗚,重金這裡出現了黑暗集團,我們被校園霸淩了,趕緊來救我們吧嗚嗚嗚……”
抹掉不存在的眼淚,珈藍對越琮道:“遇到危險不要老想着打架,不是還可以報警嘛。”
越琮嗓子發疼:“你沒必要跟過來。”
倆人走到一條死路,夕陽染紅了牆,珈藍像是沒聽到他的話:“翻過去再說。”
沒有可以借力的東西,越琮主動彎下腰,讓珈藍攀了上去。
天色漸漸變暗,少年金色的發絲從橘色慢慢變暗,朝他伸出手,油畫似的質感。
倆人坐在牆上,牆的另一面有個小土堆,珈藍目測了一下高度,有棵樹正好挨着牆,樹幹也挺粗的,他抱了上去:“幫我看着一點呀。”
珈藍往前爬了一點,樹葉簌簌的動,傍晚悶熱的風吹着臉頰,他的腰彎着,像蹑手蹑腳的貓咪,寬大的校服空蕩蕩的,腰肢纖細。
爬到樹幹中心,踩着疙瘩似的小凸起,珈藍滑了下去,下一個分叉,越琮及時道:“往右。”
珈藍往右了一點,順利落在地上。
“好啦,你也過來吧。”
“找到了!”
“他們在這兒!”
越琮坐在牆的邊緣,背後傳來王實那群人的腳步聲,離的高了,珈藍看不清他的眼神,隻知道越琮對他說:
“走,别回頭。”
接下來的場景不是珈藍能控制的,越琮從牆上跳了下去,卻是跳向王實他們。
一開始,是詭異的安靜。
然後混雜着嘲笑聲,辱罵聲,不知從誰的尖叫開始,珈藍聽到了揮舞棍子的悶響,尖刀入肉的刺聲,哭泣、求饒,最後歸于一灘死水。
等珈藍爬回牆上,看到的就是淩亂的紅色線條,混混們一個個趴在地上,越琮靠在牆邊,成了唯一一個立着的人,沖鋒衣一片深色,他擡頭望向珈藍,臉上沾着紅色的血迹,眉眼平靜。
真狠。
珈藍想,他都不能确定自己能1v6,越琮一個人不帶武器都打赢了這群人。
“你放心,是正當防衛。”珈藍看過電視,有好多好多這樣的案例,“我給你做證。”
越琮笑了,陰郁的氣息一掃而空,他朝珈藍伸開雙臂,遭了少年的眼刃:“你是覺得我跳不下來嘛?”
珈藍一躍而下,帶着迅疾掠過的風,少年身體柔軟,越琮抱了個滿懷。
“都說你不要接我了。”少年哼了一聲,越琮沉浸在這夢境中,貪戀似的嗅到他的體溫,緩緩拉開距離。
也正是此時,變故陡生。
“去死吧——”
本該躺在地上的王實不知何時爬了起來,還撿起了血泊中的刀子,直接沖了上來,珈藍隻覺周圍的速度放慢了,眼球澀痛的同時,他看清了王實,卻又看不清他的動作。
從來沒有一刻感覺眼睛是如此無力。
珈藍在越琮懷中,無論如何,王實傷不到他,那刀快要刺進越琮脊背時,警笛聲的嗡鳴讓他如夢初醒,幹澀的眼球轉動,跟着警察們一同前來的,還有身形高大,模糊成黑點的男人輪廓。
【珈藍,你冷靜些,不要為了任務做傻事!】
他就在這刻推開了越琮,迎面對上王實,為了逼真,他的手故意在刀人上劃了個口子,痛,一瞬間的痛,血液順着傷口洶湧,隻是看着吓人,珈藍帶着王實連人撞到地上。
越琮抱緊了他,力道幾乎要是把人鑲嵌進了懷中。
這個時候,珈藍覺得自己還挺壞的,明明就受了點輕傷,還要裝暈騙人。
他不知道此刻他睜着眼睛,瞳孔渙散無聲,纖長的蝴蝶般的睫毛顫動,水霧凝成淚珠,珈藍故意靠在越琮懷中:“冷,我冷……”
好吧,真的有一點冷,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