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會意上前将孫五扶起。孫五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雙腿因久跪已有些踉跄,堪堪站起便欲倒,好在小厮眼疾手快将其扶住。孫五額間的血漬凝在了眼皮上,引起陣陣暈眩,口中卻仍舊喋喋不休低喃出聲。
待見孫五緩了勁兒後吟煙才道,“孫五,在其位謀其事,你即為我群芳閣之人,便知該當如何。”
孫五聞言一怔,扶住小厮臂膀之手顫抖更甚,他唇瓣發白,悶聲應道,“是。”孫五垂首,滿目哀戚。
吟煙注視着孫五,良久才轉身背立,“既如此,今日起,你便去西院。十一,此事便交由你。”吟煙說罷揮手示意二人退去。
孫五聽之驚然,他萬萬未料到會是這般,适才甚至已做好以死相逼的打算。孫五啞着嗓子哽咽道,“謝姑娘,姑娘大恩,孫五無以為報!謝姑娘!”
扶着孫五的十一聞聲應是,心知吟煙不喜喧鬧,遂緊了緊孫五臂膀,示意他噤聲。孫五大喜過望,隻道這群芳閣的吟煙姑娘真真心善,自也不好再擾人心煩,忙不疊的默了聲。
屋門咯吱一聲從内開啟,待兩人離去,吟煙方歎了一口氣,她心中隐憂不斷,想着此事還需盡早通傳季湘。
此中事尚未了結,那處的實木樓階處便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引得一衆至閣之人皆循聲望去。
吟煙聞聲不經蹙了眉,方踏出屋門便見得一面色慌亂的小厮跑上前來。
“姑,姑娘……”小厮滿臉憋紅,顯是連氣兒都未曾喘順,言語間盡是急促。
吟煙凝眉看去,沉聲道,“何事如此驚慌?”
“是。”小厮心知失禮,忙不疊的拍着胸脯順氣道,“回姑娘,閣外有人生事。”
群芳閣鮮少有人生事,小厮這般反應,足以看出來人非善。吟煙這般想着,心中更添煩惱,她很是不耐的揉了揉眉心略過小厮欲往閣外行去,“可知來人身份?”
小厮忙跟了上去,落後吟煙小兩步道,“小的不知,那姑娘隻說自己姓魏,嚷嚷着是來尋人的,話還未說完便動起了手。”小厮想起适才那幕,尚心有餘悸。隻道那魏姓女子好生野蠻難纏,若非他機靈,趁着那姑娘未留意之時尋了空遁來報信,那麼此刻那些倒地哀嚎之輩中便得加上他一個了。
“魏姓姑娘?”吟煙聞聲倏而止步,轉身看向小厮,言語中似是驚喜,又似難以置信。
小厮未料吟煙此舉,足愣了一會兒方呆呆點頭。
吟煙見此失笑出聲,不知是想到了甚,匆匆轉了身便朝着閣外趕去。
彼時,群芳閣西院院牆處,一個打扮甚異的女子正雙手攀着院牆從外往裡探去。女子稍稍用力便淩身翻過院牆落下。
“一群蠢貨。”女子笑意盈盈的拍去腿間的塵土,轉頭對着院牆嗤笑,不知這話是在說誰。女子起身背手而行,俨然一副賞春之态。院内的春意讓女子大為欣喜,眸中似是絮滿了星星,她小跑着便朝一株開得正豔的花簇走去。
嬌紅的花骨朵在春風中搖曳,湊得近了還能聞到花間散發的淺淡馨香。女子惬意的深深嗅了一陣,心中生喜,伸手便欲折下。哪知女子手還未碰到花枝,一道叱責的女音便從身後傳來。
“你在作何?”
女子聞聲一驚,下意識做賊心虛般縮回了手循聲看去。來人一席粉衣,眉目明豔,薄唇緊抿,似對女子折花行徑很是不悅。
“我作何于你何幹?你問了,我便需答你嗎?”女子見來人生得嬌弱,心中便生出了些許欺軟怕硬之态,隻覺她魏荨素來隻有質問旁人、欺壓旁人,從未有被人質問、欺壓之時。
粉衣女子顯是未料魏荨是這般無禮之輩,時下對此人是愈發生厭,遂诘難道,“我觀你穿着,顯然非我群芳閣之人,如此自亦非能随意踏進此處之人。”女子的視線飄飄然的落在了魏荨膝間的泥垢上,無需深思皆知這泥垢是出自西院。
“你猜,我若是将閣内小厮喚來該如何?”女子的眸中浮現一絲狡黠,隻待見魏荨被衆小厮橫着架出這群芳閣的囧樣。
“我猜……”魏荨見女子嘴角噙滿的得意,反而沒了适才的蠻橫,她略過女子朝正款款而來的一衆人看去,對女子挑眉道,“那你便看看小厮來了該如何?”魏荨說罷便頗是傲氣的擡了擡下巴,她跨步朝着正向此處觀望的吟煙而去,“煙兒。”
粉衣女子聞聲微怔,待反應過來看去時,恰見着魏荨一臉乖順的挽着吟煙,口中左一個“煙兒”右一個“煙兒”喚的好生親昵,還不忘見縫插針道,“煙兒,她欺負我。”魏荨伸手便指向女子,嘴角挂上了惬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