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香!季湘聞聲眼睑微顫。據她所知,冬香不是在西戎嗎?怎麼會突然回到郢都。季湘滿腹疑惑。她還未想清耳邊便又是一個驚雷炸開,隻聽王纥應道,“嗐!李大人不記得了嗎?十七年前陛下曾下滄州微服私訪。”
那時的楚弘尚是太子。
王纥應将話說得再明白些,“李大人難道不覺得這畫上姑娘的眉眼與三殿下如出一轍!”
李晌聽他這麼一說又反複端詳起那畫像,“确實有些像,可本官怎不記得三殿下還有什麼流落在外的姐……”他話半反應過來,“王大人意思是,這陳萦是,是陛下遺落在外的……”他手中小像一抖掉在了桌案上。
王纥應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适才未覺,時下細看來,陳萦這眉眼又哪裡是與三殿下如出一轍?她們分明皆是同那先皇後季晴菀都挂了像。這都說女随父、兒随母,但楚弘幾雙兒女的容貌卻出奇的都随了生母。
二人緊張的咽下口水看向冬香,似要确認适才所猜。
冬香端來燭台,“二位大人所料不虛。”她拾起小像重新塞入信封就着燭火燃盡,“在下得殿下之意行事,在滄州已是逗留許久,本不欲尋上二位大人,隻是此事事關重大。在下在得到确切答案後便快馬加鞭趕回了郢都。”
怎奈她如今還不便露面,孤身闖皇宮風險又太大,若是叫太子黨先一步将她手中消息截獲,那就麻煩了。無奈之下她隻能給二人傳去消息,今夜相約于群芳閣。
二人心知事情的重要,王纥應道,“姑娘放心,我等明日一早便去尋殿下禀告此事。”
手中信封燃盡,燭台之上隻餘一縷黑煙。冬香颔首起身,“如此便拜托二位大人了。在下不宜久留,在殿下定奪前還需盡快趕回滄州。”
二人明白她所指。陳萦萬不可出何意外!他們颔首應聲。木窗倏而“咯吱”一聲驚動了屋内的三人。李晌與王纥應瞬間大驚,冬香攔住二人,“此地不宜久留,二位大人亦快些回府,那處交予冬香。”
她話落眸色一變翻身鑽出了窗。
季湘躍步落在了牆頭,月色下二人遙遙相望,視線交彙的瞬間冬香縱身而去。二人你追我趕直到遠離群芳閣範圍季湘方止步。二人相對而立,這一幕好似曆經歲月在季湘眼前重現,她想起了那年在朝啟縣的所遇。
季湘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嚣着。梓大哥一行最初是尾随冬香至西戎的,沒理由冬香回郢都這麼大的事她未曾收到風聲,她不得不對眼前人身份生疑。楚景甯當年為何會讓冬香遠赴西戎,季湘至今都未想通,若隻是為了助劉勁舟一臂之力似乎又有些大題小做。
而今看來要想撥開眼前迷霧還得從這位“冬香”下手。
說時遲那時快,風吹葉落間季湘眸色晃動,迎面奔向冬香,勁風襲來。冬香側身避開,季湘掀面具的手落了空,眼看二人要拉開距離,季湘轉而腳尖點地淩空躍起。冬香一時間應接不暇,她擡頭看去,正對上季湘的眸。
面具被掀開,三千青絲随風飄落。季湘手握面具目光炯炯的看向眼前人,此人面容與冬香一般無二。季湘握面具的手收緊。難道說冬香當真回郢都了?
“季湘冒犯,還望冬香姑娘見諒。”季湘面無波瀾的遞去面具,“姑娘放心,今夜之事季湘全當未聞。”她揚唇淺笑。
冬香不置可否的将視線落在了她面上,繼而滑向那面具。她邁步去接,季湘倏而松手,面具墜地的瞬間她一把拉住冬香反手将其鉗制住身前,月光灑在了那人耳頸。季湘雙眸一怔。
果然是她!
她幾番掙紮,季湘卻一動不動,她咬牙質問,“季大人意欲何為?”
季湘勾唇,“冬香姑娘莫急,季湘隻是想托姑娘給長公主殿下捎句話。”她欠身湊近她耳畔。那人僵直了身子,她稍稍偏開腦袋冷着臉道,“何話?”
季湘噙笑,“我想想。”她故作不正經将那人惹急,“季大人。”她催促着。
“嗯,我想起了。季湘是想問,殿下對曲大人如此上心,究竟是為大皇子招攬謀士,還是舊情難忘?”
那人聞聲羞憤交加,她緩了一息方回過神,“殿下行事自有分寸,季大人不該暗自揣測,該當謹言慎行。”
分寸?季湘心中嗤笑。若非今日從紀師姐口中得知,季湘還未必曉得原那先帝楚淵在時曾有意給這二人賜婚,隻是不知最後如何就不了了之了去。
“冬香姑娘該知季湘慣來學不會這謹言慎行的。”她悻悻松手。
那人惱怒的瞪了她一眼,“關于陳萦之事,季大人适才聽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