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抱臂,“不多不少,也就從頭到尾吧。”她輕笑,“怎麼,冬香姑娘可是打算滅季湘之口?”她挑眉。
那人懶得理她,她岔開話題道,“既如此,季大人現下打算作何?”
作何?季湘倒是還沒想好,但陳萦身份若是真,那她便需早做打算。但就時下看來,她的好姑姑今夜故意扮作冬香的模樣與李王二人夜會群芳閣傳遞此等秘辛實在令人費解。她不得不再次正視起這所謂的陳萦。
季湘眸色淡淡欠身道,“尋之,殺之。取而,代之。”
楚景甯眼睑微顫,盡管早有預料,但當親耳聽到此話從自季湘之口道出那刻她的心緒依舊無比複雜。她惶然回神,“季大人可知謀害皇嗣該當何罪?”
“皇嗣啊……冬香姑娘莫不是忘了季湘亦是其中之一?”她虛眸緊盯楚景甯,邁步走近,“自古成王敗寇,季湘不過想嬴罷了。”季湘是頭一次在人前将自己的野心剝開,就連仇翎與梓荗他們一直也都僅僅以為她是為了替母報仇方入的官。
事實确實如此,隻是他們不知的是,單憑他們這群沒有任何依附與靠山之輩要想将何氏徹底拉下位是多麼的異想天開。在朝為官的這些年季湘早已看清,即使皇帝對她再信賴,再如何放權給她,兵權一日尚在何牧手中,皇帝便一日須受制于何氏。
即使她來日官至丞相,隻要何牧尚在,她便隻能還是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文官。季湘需要權,更需要勢。縱觀大熵如今得勢之輩,唯一能與何牧抗衡的隻有那曾被皇帝任為右将軍,如今卻遠赴戍邊劉勁舟。
便是有朝一日劉勁舟歸朝,季湘也不認為此人會心甘情願的與自己這般權傾朝野之輩為伍。若無一個适宜的身份,無法名正言順,那麼她在劉勁舟這等忠臣眼中便永遠隻會是意欲奪取大熵江山的亂臣賊子,與那何牧亦一般無二。
既然楚瑤已死,那麼她季湘就無法再以先皇後季氏之女歸宮。再而,楚瑤的身份過于惹眼,在大事未成前她還不能暴露于何氏眼前。她在等一個契機,一個足以偷龍轉鳳的契機。
季湘抓住楚景甯的手腕,“一如季湘知曉今夜陳萦之事一般,而今姑娘亦知曉了季湘不足為外人道之事,如此一換一,你可否将信任交予季湘?若來日季湘不得不與皇兄為敵,季湘隻希望你莫要背刺于我。”
楚景甯微怔,她未言一句,轉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到寒風裹身,季湘方松開了緊攥的手回神。這一刻的季湘無比的渴望當年那被梅尋真帶走之人不是她而是楚栎。楚景甯有她的立場,她自無法輕易左右她想為楚栎謀劃的心思,她隻是不想與之對立,更不想傷她。
季湘的眸黯淡下來。身後樹梢上傳來腳步聲,她回眸看去,魏荨止步停下,“總算尋到你了。”她面紅耳赤,不知是撞見了什麼的緣故,“是了,湘兒你怎會在此的?不是說好待我将那三個家夥引開便回來尋你的嘛?”
季湘挑眉瞧她,“莫說我了,阿荨你這模樣是瞧見了啥?”
“什、什麼模樣!”魏荨無措的整理起儀容。
季湘伸手捏她臉,“喏!你這臉紅的都堪比那樹頭的茶花了。”
說及此魏荨便覺羞赧,她拍開季湘,“還說呢!還不都是那什麼雲姑娘幹的好事!湘兒你都不知道那雲姑娘簡直壞死了!她,她竟然,竟然……”她像是想起什麼羞澀的捂住臉,“哎呀我就不該好奇偷聽的,羞死了羞死了,這日後若是叫仇姐姐和煙兒曉得定要追我十條街了。”
季湘拿開她的手直直瞪着她,“阿荨,你到底瞧見啥了?同我說說呗?我保證不跟仇姐姐她們說。”她笑得狡黠。
魏荨扭捏的手指對戳,她湊到季湘耳畔嘟哝了幾句。話落,不止魏荨,連季湘也紅了臉,她清咳兩聲推開魏荨,她适才在群芳閣那麼久都未見到二人身影,便想過蕭芸會對仇翎與吟煙出手的,但她沒想到蕭芸竟會……
“湘兒湘兒,這可萬萬怪不得我,我說了要分道而尋的,南初姑娘非拽了我一道走。我、我也不曉得怎麼就那麼湊巧尋到了仇姐姐與煙兒那處門前。”魏荨勢要多拉幾人墊背,“也不知明日待仇姐姐她們醒來看清發生了什麼後會如何。”
她手起手落,“該是想要将那雲姑娘大卸八塊的!”
季湘憋笑,“我倒覺得未必。”魏荨不明所以,她無奈的敲她腦袋,“阿荨你莫不是忘了我們皆是從小讓師傅與師娘丢在藥堆裡練功的。”蕭芸的迷藥再強那能比得上師娘配的嗎?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那是西戎特有的迷藥,蕭芸亦不會想到要配超出尋常人兩三倍的用量去給那二人下藥。就算起初那二人被迷了心智,但最多半柱香她們便能清醒。至于接下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