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是非走不可嗎?”季湘不欲再同她費口舌,看楚盈這模樣便是自己時下将她拽回去,這人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如此,莫說掌控了,到時恐怕連平日的交流都成問題。
楚盈不苟言笑的點頭,“是。”
搜兵愈發近了,季湘回眸瞧了一眼面向楚盈,“三殿下若是決定,那臣可助三殿下。”
“當真?”楚盈不置可否。
“當真。”季湘颔首,“但不是今日。”
楚盈無語凝噎,她就知道季湘不會如此好心,那般說定又是想變着法的诓她。
季湘觀楚盈神情便知她是不信的,她鄭重其事道,“最多兩日,在陛下壽宴結束之前,臣定助三殿下順利逃離這皇宮,且不再有後顧之憂。三殿下可願信季湘一次?”
楚盈眸子微怔,時下的一幕讓她閃回那日在禦花園中與季湘對辯之況。季湘的手落在了楚盈的肩頭,将她的思緒拉回。楚盈的視線從湖邊搜兵的身上恍惚挪轉定格在了季湘面上,“但願季大人值得楚盈信任。”
她說罷繞過季湘朝岸邊遊去。
季湘隐于蘆葦之中看着楚盈在搜兵的攙扶下從湖中行出。随行的宮人遞上了缊袍,暖意将楚盈包裹。為首的大内監提着燭燈朝湖面照去,“曲台殿的宮人是如何辦事的?怎地能叫三殿下孤身下水?這黑燈瞎火的若是有個好歹要如何同陛下交代!”
宮人們聞聲紛紛垂頭,皆大氣不敢喘。
楚盈裹緊缊袍搖頭,“不關他們的事,是本殿下故意撇開他們來此躲清靜的。”她岔開話題,“公公匆匆而來,可是父皇尋我?”這大内監是皇帝身旁主事公公一手教養的,楚盈看清來人身份時便猜到是楚弘差人來尋了。
假如沒出意外,他們一行此時該是在安慕青與何如萱的見證下從湖中将自己的“屍體”撈上來才是。季湘會在那時毫不猶豫的跳下水,楚盈現下回想起來隻覺匪夷所思。她可不認為季湘會多在乎自己的死活,季湘大抵是在自己身上孤擲一注了吧?
楚盈試圖将季湘跳水的行徑合理化。
大内監聞聲這才想起正事,他笑眯眯将人往交泰殿請。
待遠處烏壓壓一片搜兵行遠季湘方從湖中上岸,等候多時的仇翎從樹梢上縱身躍下,她将手中缊袍披在了季湘肩頭。後者已是在湖中泡得發抖,她收緊缊袍問道,“可有見到小桂子?”
仇翎颔首,“你二人還未落水前便瞧見了,我觀其行為怪異便跟了上去,這才知三殿下是想借無面女屍冒充自己逃出宮。我恐那小内監将人引來便将他放倒了。”
一如楚盈原本的謀劃。
“那女屍呢?”季湘颔首追問。
“換回宮女衣裳丢進湖了。”
隻待明日天放亮讓人發現,這事便是了結。皇宮死了一個宮女可算不得稀奇事,何況是溺水還看不清面貌的宮女。
季湘聞言隻好作罷,這個檔口若是出現死人可不吉利,看來她得早些借此做準備了。
仇翎接着道,“還有一事,湘兒。”她蹙眉,季湘回視她,仇翎道,“我回來時在湖邊瞧見何皇後宮中内監。”她頓步看向轉角假山,“可要将其……”她眸中殺意盡顯。
季湘思忖片刻搖頭,“不必。”她勾唇,“我正愁要如何将與三殿下謀和之事捅到何氏那去,如此倒是正好。有勞仇姐姐将他喚醒。”仇翎未有持疑的閃身進了假山,她從袖中取出一小截圓木筒轉動放在了小安子鼻下。
楚盈一行與季湘幾乎是先後腳回到交泰殿的。季湘換去濕衣,依舊立于人群外,她視線望向了正将手中弓箭交予楚盈的皇帝二人。楚盈誠惶誠恐的接過弓箭,“父皇,兒臣不通箭術,實恐掃了父皇興緻。”
楚弘撫須笑道,“盈兒莫要妄自菲薄,适才你不在,朕可尋太傅問過了,你箭術雖不及你二位皇兄,但亦是達标的。來吧盈兒,給朕與衆大臣露一手。”皇帝握住楚盈肩頭,“亦莫讓你二位皇兄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