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季湘倏然正色,她雙眸直視安慕青,“我想要何氏血債血償。”
安慕青愣了一瞬,繼而搖頭,“本宮勸姑娘莫要做無用功,何氏勢力盤根錯節,何牧此人亦是狼子野心,姑娘此言無異于尋死。姑娘莫要以為而今有了三殿下的身份作護,何牧與何皇後便不敢對你下手。本宮勸姑娘莫要低估了何氏。”
“死于何氏手中之人數不勝數,姑娘亦不過是其中之一,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何氏依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姑娘當真以為憑一己之力能撼動何氏嗎?而今季大人已去,太子黨與大皇子黨間的紛争不過是回到原點。隻不過這一次,無論是太子黨亦或是大皇子黨都不會再允許有‘第二個季大人’上位的可能。”
“三殿下此前一無母族可依,二無朝臣追随,而今不過落在了姑娘身上。姑娘實在不該自尋死路。”她心緒不定,轉佛珠的手愈發急躁。
“娘娘所言不虛。”季湘伸手握住了她不安的手。安慕青會害怕是必然,時下楚盈已過繼給她,如此,三殿下所做之事便皆有她一份,無論是功也好過也罷,她二人早已綁在了一處。自己但凡棋差一步深陷泥潭,何氏便不會放過安慕青。
安慕青惶然抽回手,她慣來平淡如水的面容徹底崩塌,“本宮不是怕死!本宮是怕還未等到何氏落敗那日,還未親手手刃仇人便死了!你不懂!你不懂!你怎會明白我有多麼想殺了她!我連做夢都想掐死她!”
“我懂!”季湘拽住了她,“可那日若一直未曾來臨,娘娘便打算餘生皆苟身這深宮之中,直到死去嗎?”
“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安慕青崩潰的捂住雙耳,“本宮會等到的,一定會的,丹陽殿下不會無動于衷的,隻要大皇子登基,隻要丹陽還在,何氏認降便指日可待!本宮亦終會等到未亡去孩兒雪恨的那日!”她雙眸充血,咬牙切齒。
季湘靜靜地看着她,直到她平複心情方開口,“娘娘既是将希望寄托于長公主殿下,那又為何不肯将信任一并交付?”
安慕青眼睑微顫,她驚恐地望向季湘。
“若在下未猜錯,娘娘可是至今對長公主殿下依舊有所隐瞞?”
“你想說什麼?”安慕青猛地反應過來推開季湘,她震怒地指向眼前人,“你,你是季湘的人!你到底是何人!”
季湘輕笑一聲,“娘娘猜得不錯,但隻猜對了一半。”她欠身湊近,倏然換了音調道,“許久未見,娘娘可還記得臣?”安慕青聞聲大驚,她視線迅速掃過季湘,“季大人……你,竟是女子!”
她滿臉錯愕,怔然地望着季湘的面容。她眼前似閃過一幕,“像、太像了。”
季湘蹙眉緊逼,“娘娘是想起了何人?”安慕青手腕一緊,她吃痛的從回憶中抽回思緒,她咬牙道,“季大人這幅面容實在與三殿下太像了。”她眼神躲閃。
季湘虛眸盯了她好一會兒,繼而拾杯斟茶,“娘娘如今已知曉在下身份,那麼還望娘娘能好生考慮考慮在下彼時之言。”她雙手送上茶盞,“而今在下與娘娘已是一條船上之人,想必在下的手段娘娘今日亦看見了,娘娘既難将信任交予長公主殿下,不若試試退而求其次,于在下這處賭上一把?”
安慕青沉眸望着茶盞,屋門倏然傳來腳步聲,繼而便是匆匆的推門聲。季湘循聲回頭,小祥子的視線略過了季湘落在了臉色難看的安慕青身上,他焦急走近,“娘娘……”安慕青伸手打斷了他的話,“三殿下在此,不可失禮。”
小祥子憋屈地咬着唇恭敬地朝季湘行了一個禮,“奴才給三殿下請安。”
季湘心覺怪異,她視線審視着小祥子,後者被盯得直冒冷汗。安慕青看向季湘,複對小祥子道,“還愣着作何?還不速将桌上的碗勺端下去?”
小祥子一個激靈忙應聲撿拾碗勺,他心驚膽戰,手下一抖那小巧的瓷碗便墜盤轉了半圈。安慕青蹙了眉。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祥子不敢耽擱,他垂着腦袋慌亂的清理。季湘收回視線,“時辰不早,母妃亦早些歇息,盈兒今日便告辭了。”她俯身作揖,話落擡眸對上安慕青,“盈兒靜候母妃答複。”
她意有所指。
“本宮會好生考慮的。”安慕青目送季湘離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她方看向小祥子,“溪兒,你此番着實是太莽撞了,季……三殿下心思玲珑,你貿然闖進來豈非惹她懷疑?”小桂子聞聲放下食盤跪在安慕青身旁,她握住安慕青的手,“溪兒隻是擔心三殿下再給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