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煦有些忐忑地再上了石台,見衆前輩俱是打量神色,拘謹地行了個禮。
“不用擔心,叫你上來,是因為你進步很快,故做表揚。”湯高明呵呵笑着,捋了捋胡子,“你是十歲入的道?”
嬴煦心中一凜,想起娘的交代,點點頭道:“回前輩,我是十歲入道的。”
“哦~後生可畏啊!”湯高明語氣贊歎。
“入道一年就練氣二層,這速度都趕上……哈哈,真叫人羨慕啊!”
甯和志慣來嘴比腦子快,說到一半趕忙打岔,噎了噎道:“你家何處?入門前可有人教導?”
嬴煦老老實實背娘給的說辭:“家住城南杏林村。我爹生前也是修士,入道和修行都是靠我爹留下的功法……”
衆築基修士恍然大悟,原來家中有遺澤,難怪出身鄉野,卻修行得如此之快。
“你上前來。”
一直藏在邊上沉默的周語明開了口,湯高明也正欲伸手,見有人代勞,便不動了。
嬴煦心中有些緊張,走到那入學時見過的周姓男修身前,直覺有些不安。
下一瞬,那男修伸手撫上她頭頂,一道靈力不由分說地灌入她體内,疼得她“啊”地大叫出聲。
台下門生俱驚訝地看着這一幕,台上的嬴煦則漸漸雙腿發軟,額上冷汗涔涔。那道靈力直直灌入四肢百脈,探過丹田,将她内府全部掃視過,才揚長而去。
嬴煦軟倒在地,心中驚濤駭浪。娘說過千萬不要暴露自己先天百脈的事情,可沒想到,她會被築基前輩強行灌靈氣入體查看。
“怎麼樣,資質如何?”
湯高明的聲音響起,嬴煦緩過勁兒來,重新站起,心如擂鼓。
“無甚特别。”周語明淡淡道。
嬴煦大驚,下意識便要擡頭看去,卻聽見耳中突然傳來人聲——“不要擡頭。”
硬生生止住動作,嬴煦低頭看着地,心中驚疑不定。
這分明是周前輩的聲音……神識傳音?他想做什麼?
周語明卻不再理會她,隻繼續跟衆築基修士說話:“她入門前修的就是養脈法,正好契合《八脈經》,速度自然快了些。”
“哦?”湯高明摸摸胡子,心下倒也沒太多失望,天才之所以是天才,便在少見,哪有那麼容易就出一個的。
“行了,無别的事了,你便下去吧。回去以後好好用功,别光顧着提升修為,術法和符文也要跟上。”
嬴煦忙行禮:“多謝前輩指教!”
然後退開幾步,轉身下了台。
台下衆生神色各異,驚訝有之,不屑有之,嫉羨也有之。
築基師長親自查看、指點的機會,他們求之不得。卻沒想到,今日竟是這個古怪的何煦得了前輩的眼。
後面的嘉獎前三、下發靈石靈器,衆生皆看得津津有味,嬴煦卻已經亂了心神。她屢次朝台上的周語明望去,對方卻沒再看她一眼。
直至考核結束,衆築基修士就這麼飄然而去,嬴煦才回過神來。
那周前輩,就,這麼走了?
她愣愣地看着内門方向,夏時輕見她自下了台就一直神思不定,不禁擔憂:“阿煦,阿煦?你怎麼了?”
嬴煦猛回過頭,嗫嚅半晌道:“哦……我是在想,那檢查我根骨的前輩叫什麼……”
夏時輕見她回神方松了口氣,思索一番答到:“他麼……那位應當是周語明周前輩,外門築基修士,主修水行的法修。”
“周語明?”嬴煦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記入心中。
很快到了西苑,兩人就此分别。
“我先回房去了,我準備突破練氣二層了。”夏時輕臉上帶笑,嬴煦也終于放松了神色,一邊為她高興,一邊細細将自己突破的心得講了一邊。
告别時輕,她晃晃悠悠想着事,朝着自己住處走去。走至半道,嬴煦卻突然被一道人影攔住。
“何師妹。”
面前人笑吟吟的聲音響起,嬴煦一頓,對上兩張有幾分面熟的臉。
高個子,長相狠厲些的是章陽華。個頭較矮些,臉上有些坑坑窪窪的,名叫孟遠。
“師妹天資卓絕,進步非凡,實在叫我等歎服。”那孟遠張口便來,一番誇耀加感慨,給嬴煦添足了派頭。
“眼下我等正欲辦一場論道會,請諸位優秀同道分享修習心得,故前來邀請師妹,不知師妹意下如何?”
嬴煦聽完,心中迷惑不已。
她自入門以來,向來無人搭理。這孟遠的名頭她聽過一二,據說翩翩君子,人緣甚好,家中長輩似乎還是内門修士。但他們二人是從無交集。
章陽華就更不必說了。她沒在意,不代表她沒看見,昔日太正殿,孫懷真答疑之時,那出聲恥笑她的,便是章陽華此人。
而且她是個相信直覺的人,這孟遠雖一口一個師妹叫得親切,但她聽着直覺不喜,故而搖了搖頭。
“多謝師兄相邀。但我正式修行才半年,學識也淺薄,就不去了。”
孟遠一愣,随即面露遺憾:“既然師妹實在繁忙,我等也不多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