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兩人大驚出聲,倒退數十步,見巨蛇一動不動,便大着膽子用劍去戳它。
巨蟒剛死的身軀仍有一定彈性,劍在它身上戳出一個又一個深坑。
“死了?”“不知道,再試試它!”
他們仍是不滿足,繼續将傷口挑開,露出裡面粉紅色的死肉。
都做到這種程度了,巨蟒還是沒有暴起咬傷他們,看來是死絕了!
“膽敢吓我等!”藍衣男子惡狠狠地踹了一下那巨蟒的頭,将它一身的皮全部劃爛,甚至将蛇筋都給扯了出來。
場面極度血腥,連姜載容都忍不住皺眉。他們的舉動已經不像是在報複巨蟒驚吓,更像是在淩虐。
但他才是真正殺死巨蟒的人,要真怪罪起來,也是他的罪。他無可推脫,也不屑于推脫。
那巨蟒不知死活将他當作獵物,想将他吞吃入腹,他不想死所以殺了它。
冤有頭債有主,若陰魂不散膽敢複仇,那就先來找他。
姜載容此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來之不易的空氣,額頭的汗水混合着蛇的血迹滑落,浸濕他的衣物。
雙腿因長時間的緊繃而發軟,手臂也因與蟒蛇的搏鬥而顫抖。
“滴答——滴答——”
修長手指緊握染血匕首,刀身上血滴不斷落下,在此刻突然安靜下來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突兀。
因為那對兄妹借助着月光,看清了姜載容的臉。
沒有了巨蟒的遮擋,頭頂的樹冠根本無法阻止月光偏愛,透過枝葉灑在他臉上。
樹上一身血的男人目光如刀,氣息冷冽,嘴角勾起一抹譏诮的弧度。
居高臨下,宛如高居神座的至高主宰,凜凜神威,孤傲淩駕于萬象之上,目空一切,無可企及。
兩人被他的氣勢懾得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他臉上的爐鼎珠,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和鄙夷。
可是神明的臉上,卻有一顆美麗又低賤的爐鼎珠,硬生生将他從神壇上拖了下來,扯進最髒臭的泥濘裡。
污染他的神格,踐踏他的尊嚴。
“哥哥,他就是金瞳官吧?原來還是個爐鼎。”女子身着紅衣,眼如新月,唇上口脂塗成桃心形狀。
目光在姜載容染血的衣衫和蒼白的臉上停留,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驚豔,不停拍手笑道,“好漂亮,他好漂亮!”
“沒想到這次要綁的貨竟這樣的……”那男子身着藍衣,眉毛中間高兩邊低,目不轉睛地盯着姜載容的臉,眼中垂涎之色明顯,“貌美如花啊。”
姜載容背靠粗糙樹幹,呼吸沉重壓抑,胸口劇烈起伏,卻硬是将每一口氣都壓得極輕。
“不想死就滾。”
是他大意了,臉上沒有戴着遮擋容貌的東西,讓這兩人将他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可他生性自由不喜束縛,又怎麼願意時時刻刻在臉上覆蓋面紗,自然是得了空便争分奪秒地喘息。
怪隻怪他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埋伏,又因為與巨蟒糾纏而錯過補救機會。
姜載容迅速撕下衣擺進行遮蓋,那張臉被隐去的時候,兩人的目光顯而易見地遺憾。
“擋什麼。怪不得金瞳官能有五千靈石的賞金,要我看還要少了!這種姿色五千怎麼夠,起碼一萬吧!”紅衣咯咯笑,完全不懼他。
“喂上面的美人,剛才和大蛇激戰得挺辛苦吧?一身血真可憐啊。”藍衣站在樹下,仰頭望着隐在枝葉間的姜載容。
“金瞳官!我勸你乖乖跟我們走,不然你這爐鼎之身細皮嫩肉的,我們不保證你還活着!”
“我妹妹說得對!懸賞人能出五千靈石,且隻要活捉,怎麼舍得殺你。但可沒說我等不能傷你!如果你不想受傷,最好乖乖配合!”
兩人一唱一和,聲音裡均帶着幾分戲谑和不耐,絲毫不在意姜載容的反應,語氣裡完全不把他當成一個需要認真對待的對手。
不怪他們如此态度,作為被動接受采補的角色,爐鼎體質者往往缺乏自我保護能力,異常嬌弱。
這樣的人大多常年被囚于深閨,精氣或靈力被過度采補,以至顯得病弱,性子也在長期的圈養中變得柔弱可欺、溫軟順從。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哪怕是剛才親眼目睹了姜載容和巨蟒相搏,他們也隻當是他運氣使然碰到了個繡花枕頭,不會認為他真有幾分實力。
“哥哥哥哥哥——”紅衣女子一邊頭轉向藍衣男子,和他交頭接耳,一邊用眼神貪婪地觑着姜載容,“女子是不是也能用爐鼎啊?”
“不是不行,你是想讓他加入我們?——金瞳官!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我們上去接你?我可警告你,我們上去的話,可就沒這麼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