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甯拿出手指,一個個的比劃:“大皇子,也就是太子,一向光明磊落,應該不屑于做這般事情。”
她放下一根手指:“七皇子之後都還未出宮,年齡很小,不予考慮。”
剩下的:“三皇子早夭;四皇子雖然看上去野心勃勃,但是嫁禍七柃也不像是他這種蠢蛋能夠做出來的事;五皇子與四皇子一母同胞,看上去也不太聰明;就剩下二皇子與六皇子。”
雲清甯盯着最後兩根未曾放下的手指,看着那人逐漸睜大的雙眼,惶恐不安的模樣,有緩緩将一根手指放下。
在他睜得已經不能再睜大的目光注視下,慢條斯理地開口:“我猜,應該是二皇子吧。”
潋滟而平靜的眸子印出綁在架子上的人的醜相,雲清甯将這件是推理出來之後,完全不帶高傲和愉悅的神情,仿佛這是一件窸窣平常的事實。
清澈的眸光下,是隐隐愠怒,隻是不明顯,即使湊得更近也看不出。
徐落已經上去了,她不喜歡看這種東西。
房間中隻剩兩個人,寂靜一片,偶爾蠟燭火苗發出的噼啪聲成了房間内唯一的聲響。
偶爾一聲,便能将人吓到,一錘一錘擊着人的心,尖澀的痛感從心髒傳出,綁在架子上的人聽到耳旁輕而重的聲音。
嗓音清冷,裹挾着寒意。
“我想不到,七柃什麼時候與他結仇。”
沉默,依舊是沉默。
時間在狹小的空間中被拉得極為漫長,過了很久,又似乎沒過多久。
雲清甯再一次開口:“放心,你不會好過,你的主子照樣好過不到哪去。”
之後雲清甯将聲音壓到極低,如鬼魂在耳旁低語:“隻要七柃在一天,你的主子就别想登上皇位。”
“如果有機會,你還能夠看到他被一寸一寸剁成碎肉,蒸熟,喂給牲口吃。”
徐落看着雲清甯從樓梯上來,眼睛亮了亮:“審完了?”
“不算審,從他的反應推了些東西出來。”
雲清甯差不多恢複了往常的模樣,表情平靜。
抿了一口茶,對着徐落問:“七柃有人還在這邊最近要回青州嗎?”
徐落歪了歪頭,意思明顯。
雲清甯往地下看了一眼。
徐落瞬間明白了意思。
“有的,實在不行我自己回去一趟。”
雲清甯點了點頭,此刻的淩厲還沒從臉上褪去,眼中帶着鋒芒。
徐落用手撫上了她的眼睛。
閉眼,又睜眼。
眼中的銳利褪去,徐落才拍拍手,嘿嘿嘿笑了一聲。
“我家甯寶還是不要學我哥,表情太嚴肅會不漂亮哦。”
讓後補上一句,“這樣剛剛好。”
雲清甯被她的話逗笑了,眼中泛出星星點點的光。
又對他囑托道:“不要把他放出來,關在七柃裡,别出意外。”
徐落點了點頭。
雲清甯走到桌前,“有紙筆嗎?”
徐落點點頭,把桌子清理幹淨,将塵封已久的筆墨紙硯從最下邊的櫃子中拿出來。
雲清甯提筆,打算寫一封信。
徐落在旁默默觀察着。
雲清甯每每寫字的時候都非常認真,專注地一筆一劃地書寫。
小時候才開始練字時便是如此,到了如今,這個習慣一直沒變。
房間中昏暗無比,緊緊靠着窗外透出的亮光以及房間中的蠟燭維持着照明。
此刻蠟燭将人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蓋在桌子上,桌上的東西又看不清了。
雲清甯稍稍地靠近桌子,在光影交錯,昏黃明暗間運筆。
烏黑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羽般時不時地扇動,往下是一雙專注而靈動漂亮的眼睛,淺棕色的瞳仁在暗色下更加明亮,幾縷碎發垂下,燭光搖曳間,碎發的陰影也在桌上跳動。
潔白的手腕懸在半空,纖細的手指捏着筆杆,時輕時重地寫着,墨汁凝在宣紙上,變幻成一個個的小楷,清秀而透着鋒芒,自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