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山莊已經接近晚上十點,車牌号沒做登記進不去,保安看到駕駛座上的人立馬放行。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過年,下午時山莊才挂上了許多古式紅燈籠,這也讓雲寂覺得不僅有了年味,連禾月山莊都有了家的感覺。
雲寂将車子交給了工作人員,剛要進大廳就碰見山莊管家。
山莊管家叫錢茜,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對雲寂很是熱絡周全:“太太,先生正在三樓天依閣宴客。”
“好,我去看看。”雲寂腳步不停,錢茜在一旁帶路。
“今天傍晚,山莊又來了兩位來自明城的客人,都是先生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傅淮墨和林昭亦?”
“是的。”
雲寂會心一笑,她還真有點好奇,是什麼事情能夠牽動傅家兄妹一齊來找沈紀琛。
沈紀琛這個大哥看來還挺有威信。
“太太,昨天下午我們寫的紅絲帶什麼時候挂上,今天山莊也都裝扮上了,要是再挂上些祈福的紅絲帶就更好看。”
“後天吧!等我從老宅回來,跟你們一起。先别透給紀琛,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好的。”
雲寂之所以有在海棠樹上挂祈福紅絲帶的想法,不僅是因為山莊裡的海棠樹意義非凡,更是源自高三那年北城一中三十年慶典,也是那天她第一次擁有不為人所知的小秘密,自然也是秘密第一次窺見天日,不過後來下了一場雨,雲寂沒來得及收就被風吹走了。
多年以來,她一直很慶幸,風并沒有讓她的秘密煙消雲散。
而是親自将人送到眼前。
“我們平日裡不在山莊,麻煩您多照看一下海棠樹。”
“太太說的哪裡話,這是我身為山莊管家的分内事。”
走過山莊月牙湖,雲寂發現湖邊有個人在打電話,走近一看,認出是傅淮墨。
“天這麼冷,你不在屋裡待着在外邊跟誰說悄悄話呢?”
錢茜适時退下。
傅淮墨驚喜回頭,一把攬住雲寂的手臂親昵地說:“大嫂,我跟我嫂子彙報我哥的行程呢。”
雲寂摸摸她被風吹得淩亂的長發,聞着她身上還有淡淡的酒香,看來是沒少喝:“聽說你的嫂子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們可是親上加親啊。”
淮墨點點頭,臉上的紅暈愈發明顯:“是親上加親,不過這兩個人别扭極了,明面上是商業聯姻,我哥卻早已情根深種,奈何舒甯總是一直在婚姻的狀态裡遊離,可能是沒安全感吧。”
“這個時候你這妹妹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淮墨憨笑:“我也就是活躍兩人的氣氛,論寬心得是紀琛哥,論馊主意還得是林昭亦。”
雲寂美目中光彩熠熠:“沈紀琛這麼悶怎麼給你大哥寬心,最多也就是聽你哥倒苦水,順便喝個酒。”
兩人不自覺上到三樓天依閣。
中途,淮墨酒勁上來,拐去了洗手間。
門半掩着,雲寂踏上最後一層樓梯,就聽見裡邊不時傳來林昭亦痛苦哀嚎:“她為什麼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還說我天天在别的女人面前像個花蝴蝶,得,我做的種種整個一對牛彈琴,我爸媽天天給我物色聯姻對象,我有心儀的人還聯姻個屁,否則就是純純耍流氓嘛不是,再說傅老二,明明是聯姻,還搞純愛,搞到最後不敢面對老婆隻能找借口滾去國外躲着,他不受傷誰受傷,你說是吧,沈老大。”
即将進門,雲寂才想起自己素面朝天,穿着一身運動裝見客有些失禮。
正欲轉身,聽見房間内林昭亦的話,止住腳步,莫名想聽沈紀琛的回答。
裡邊傳來‘砰’一聲拳頭捶在身體上的聲音。
“我去,你丫下死手,把我捶死了就沒妹夫了。”
“滾蛋!”傅淮硯沒好氣地回他。
“她都已經成年了,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以後我倆真成了你得幫兄弟說好話啊哥哥!”
然後林昭亦喜提第二聲‘滾’。
雲寂會心一笑,忽然覺得和一起長大的朋友偶爾聚在一起,開個玩笑挺不錯。
蓦地,雲寂聽到沈紀琛慵懶開口:“聯姻就不要期望感情,利益牽扯下的關系薄弱且不堪一擊,否則隻會徒增煩惱。”
傅淮硯已經有了醉意:“有時候順序錯了也會影響感情,若是我和舒甯像你和大嫂一樣從相識相戀再到結婚可能處境會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
傅淮硯再開口的語氣有絲疑惑不解:“沈老大,這一刻你在我心裡寵妻人設有些立不住。”
雲寂咬着下唇,有些懵,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雙腿沉重地像是灌了鉛,落荒而逃是不是為時已晚,她漏夜趕回來不是想聽這些的。
靜默片刻,屋内再次傳來沈紀琛輕描淡寫的語氣:“寵是最容易做到的,做不到的是愛,我從不跟女人談愛,包括婚姻,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
一室靜默,傅淮硯和林昭亦對視一眼顯然也沒料到沈紀琛對自己的婚姻是這樣的态度。
“當初雲家破落,你們還能如約舉行婚禮我就挺佩服你的,真以為你是對大嫂有感情,沒想到跟圈子裡大部分婚姻沒什麼區别。”林昭亦心直口快,絲毫沒想到一語中的直戳雲寂的心。
“在利益之外我會保證雲寂和雲家周全,這也是我唯一能給的,恰好他們需要。”
門外的雲寂隻覺得心跳加速,她像個笑話一樣矗立門前,片刻回神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