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楞着的葉葵好似看見發怒的阿爹,這個少年身上有種不容小觑的氣概,她縮起肩膀,錯愕地注視這一幕。
謝懷目光一凝,涼涼掃去一眼,“葉娘子,我奉勸你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當初在書肆時,闫娘子亦是顧及你的名譽,不妨推心置腹想一想,你當真要做一個這樣的人?”
謝懷不自覺釋放威壓,話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他此時是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他該做的是個無原則擁護闫娘子的角色。
這才話鋒一轉,真正做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葉葵不答,她身旁侍女憋屈着咬牙切齒,然沒主子吩咐,又不敢真拿他怎麼樣。
謝懷最後放下一句好自為之,潇灑地小跑出房間,追随闫凝而去。
葉葵愣神良久,眸子裡失去光彩,呆呼呼的如個木頭樁子。
不知是回想起魏楚之決絕離去身影,還是真被打動,她心底莫名忽地翻起名為苦水的浪花。
不覺間倏然紅了眼眶,可也知是非對錯,她不該拿一個女子的名聲随便玷污。
等人走遠,侍女仔細觀察主子的臉色,試探地開口:“娘子,這闫凝如此出言羞辱,連她身邊随便一個吃白飯都幹挑釁你,怎能放她走呢?她身邊天天跟着别的男人,還不準人說了?”
侍女苦口婆心地開導自家主子,然而看到她紅通通的眼眶時,瞬間啞了聲。
“住口!!”
“你還嫌我不夠丢人嗎?”他話已至此,再糾纏下去,豈不坐實她就是那樣的無恥之輩?
她葉葵丢不起這個臉!
葉葵知曉侍女一心為自己謀劃,可沒用就是沒用,這麼多方法還是得不到一個人的心。
平白叫人看了笑話。
她刷地閉上雙眼,腦海裡一幀幀都是她強詞奪理不認輸的樣子。
這是她心底的貪念在作祟,明明知道沒可能,卻信了鬼話,在這麼多人面前丢盡顔面。
更況且,扪心自問,她真的能夠狠心做出那樣違背道德之事嗎?
淚水一滴滴砸在衣襟上,葉葵嗚咽地小聲抽噎起來。
酒樓外,林栾一臉歉意同闫凝一行人緻歉,并表示真要對簿公堂,他一定會去作證。
闫凝目光失神地望向酒樓二樓方向,心知葉葵那般驕傲的性格,不一定會想要這種結果,所以興許這件事真就這般結束了。
道别林栾,一行人看到酒樓外停駐馬車,五人坐一輛,肯定不夠用。
謝懷用帕子拭汗,面上因小跑紅暈一片,他目光在幾人身上一轉,率先開口,“凝姐姐和魏郎君先行歸家吧,我在街巷上遛一圈再回去。”
他目光澄澈,月牙眼彎彎,是一如既往的肆意開懷模樣。
一向愛跟在她屁股後面的人,突然改了性子,惹來好幾個人的注視。
闫凝裝作無事,輕松點頭:“也好,春日暖陽好風景,當真要好好轉一轉扶搖鎮。”
撂下這一句話,她與魏楚之施施然上了馬車。
淮竹、沁雲自知避嫌,先後跟在馬車後面,時不時扭臉回看,街道上懷郎君的身影獨自留在後方。
她真就扔下他一個人了?
謝懷站定在原地,眼瞅着看着馬車漸行漸遠,不高興地努了努嘴,裝作不在意地左顧右盼,一副很忙的樣子。
他還以為闫娘子好歹會挽留一句呢!
眼底劃過郁悶,他等着車與自己離了一段距離,才敢不遠不近地在後面走着。
闫凝面上不說,然自己視線一直被她牽動,清楚地知道,自那侍女話落後,她心情顯然變得低落些許。
這世道多對女子無情,謝懷不願意在此事上給她造成困擾。
但三十六計上有一句叫做以退為進,他看似給魏楚之讓了位置,可闫娘子心底存着誰,可是由他謝懷說的算!
他揚起眉,雙手高舉背在腦後,迎着日頭走,神采飛揚間,充斥着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