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和日麗,最宜踏青遊玩。
将士們手握長矛,駐守在馬場外面,陸續有馬車停靠,受邀出席的賓客被仆人領着,入了馬場。
素琴扶着薛玉棠從馬車下來,将帖子遞給入口的仆人,“我家姑娘受世子之邀,前來觀看馬球賽。”
“薛姑娘請随小的來。”仆人看了眼帖子,忙領着薛玉棠入内,同時招呼着旁邊人速去禀告世子。
越往裡走,越是熱鬧,馬場空曠開闊,半人高的栅欄插的彩色旗幟迎風飄揚,已經有數名頭戴幞巾的男子在場中策馬玩鬧,馬廄前亦有男子在喂馬。
官宦子弟、世家女眷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看台上已是人聲鼎沸。
薛玉棠打量四周,聽說沈禦史是位的風雅之士,素來喜歡山水畫,就是不知今日是否在此。
帷幕随風飄揚,位居看台中央的席位聚集了幾名閑談的婦人,主位的婦人雍華貴,端莊威儀,聽着旁邊婦人說話,不疾不徐品茶。
薛玉棠凝眸,那位莫不就是開國侯之妻,平陽長公主?
平陽長公主看了過來,與薛玉棠思忖的目光相撞,她微微頓首,茶盞離了唇,持在手中,靜看女子。
席間衆婦人停了談話,随着平陽長公主的目光看過去,頓時無數目光彙聚在一襲青衣的女子身上,螓首蛾眉,嬌靥如花,真真是位絕色佳人。
沈禦史之妻李氏似乎很是震驚,手中的絲絹飄然掉落,不可思議地看着台下的女子。
薛玉棠微微低頭,落落大方地福身。
這廂,領路的仆人瞧見謝铮出現,“薛姑娘,世子來了。”
薛玉棠順着仆人張望的方向側身看去,男人一襲藏藍繡麒麟長袍,馬尾高束,紅色發帶飄揚,意氣風發朝她走來,微微上揚的眼梢帶着幾分桀骜不羁。
薛玉棠呼吸一凝,想起那夜初見,她狼狽不堪,因着視線模糊不清,竟将男子錯認成阿璋,向他求助。
謝铮行至薛玉棠跟前,眸光從她身後轉而落回她身上,“薛姑娘,又見面了。”
最狼狽的模樣都被他看了去,薛玉棠耳根薄紅,微微福身,聲音輕柔,道:“見過謝世子,那夜多謝世子出手相助。”
謝铮擺擺手,眉梢輕揚,潇灑豁達道:“舉手之勞,何足挂齒。薛姑娘……”
一道高大的身影豁然出現,顧如璋來到薛玉棠身旁,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那雙黑沉沉的眼一寸寸壓向謝铮,滿眼不愉。
謝铮不甘示弱,迎上他不善的目光,“真是稀客,什麼風把顧将軍吹來了。”
氣氛陡然劍拔弩張,凝結至了冰點。
“诶!閃開——”
話音剛落,馬球直朝薛玉棠砸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纖臂便被顧如璋的大掌握住,拉着她退後躲開。
馬球擦過顧如璋的肩頭,“砰”的一聲掉到地上。
幾乎是同時,謝铮也伸手出來,欲去拉薛玉棠,隻是慢了顧如璋一步,落了個空。
顧如璋斂眉,冷睨望過去,遠方馬背上的沈家五郎臉都吓白了,咧着個僵硬的嘴。
沈家五郎跟友人在馬場上打馬球玩鬧,誰知勁用大了,球筆直地飛了出去,更麻煩的是那邊有兩位難纏的主兒,無論砸中哪個,他今兒都沒好果子吃。
謝天謝地,無人被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