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漣青歪頭,借着月色看着那人悄然摸到她的身旁,一雙髒手就要摸到她的肩頭,她清明的眼底倒映出一張不懷好意的笑容,微微一偏,髒手便落了空,她順勢摔到到草席之上,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噓,小花兒,聽話~”
木漣青環視四周,孫嬸睡死了過去,發出震天的呼噜聲,四肢健全的守夜人胸膛起起伏伏,看樣子也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再次翻滾,草席在她身下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可孫嬸卻是掙紮一番,倒是也沒醒過來。
孫嬸身旁的小妮兒倒是醒了,小嘴兒咿咿呀呀的,望着木漣青眼睛笑成一條縫,胖乎乎的雙手拿着花椒木不停地揮舞着,好似在與她互動一般。
木漣青眯起眼,手腕一翻,一把短刃藏在她的手心,她在等,危難之際是相隔一米遠的孫嬸先醒,還是遠在天邊的二狗子率先趕來。
可孫嬸卻是像被夢魇着一般,雙手在空中掙紮一番,眼皮亂顫着,到底也沒醒過來。
眼前之人逼得愈發的近了些,木漣青卻絲毫不急,空間中的王器碎片日益滋養着她的傷口,原本深可見骨的傷痕已好了些許,手上也有了力氣。
待到那人來至跟前,張開雙手,就要将木漣青锢于懷中,她朝一旁翻滾一番,用左腿狠踹了一下,那人猛地撲在地上。
突地從地裡升起一點藍色熒火,在他眼前不斷地擴大,眨眼之間就在那人鼻尖燃了起來。
鬼火。
木漣青心下一動,很快便推斷出來,地龍翻身,原本大片的枯木被吞噬,地殼緩慢的動作之下,枯木挾着人類的屍體竟移動到了稻田之下,又因着水源的乍現,最終在稻田之下形成潮濕腐爛的環境,屍骨中的磷元素緩緩溢出,在這夏日的晚上,便形成了“鬼火”。
那人心生懼意,連滾帶爬地起身,而後又拼命撲騰着身上不知為何燃起來的火焰,但鬼火卻愈發大了,整團藍色火焰将他包裹起來。
木漣青靜靜地看着眼前之人被藍色的火焰包圍着,他大叫着,發出凄厲的叫喊,原本傷不到他半分的鬼火,卻也好似要将他整個人燃燒殆盡一般。
他大叫着,又翻滾于稻田之中,引起一大簇的藍色火焰。
不遠處熟睡中的守夜人被他點燃,迷糊之中睜開眼,望見的卻是一個藍色的火人,頓時被吓了一大跳。
守夜人立即反應了過來,脫下身上的短衫試圖幫他撲滅身上的鬼火,鬼火卻随着二人的舉動愈燃愈烈。
二人心中滿是懼意,在稻田之中不斷翻滾,藍色火焰的燃燒範圍随機擴大,有傷者躺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着鬼火蔓延過來,卻無能為力。
一片混亂之中,孫嬸終于慢悠悠地轉醒過來,立刻抱起一旁的小妮兒,大聲驚呼:“這是怎麼回事?”
木漣青擡眼望着孫嬸,隻見她慌裡慌張地大叫着,可卻也沒移動半分。
從細微之處初見端倪,孫嬸怎的如此淡定?稻田之上一片慌亂,鬼火蔓延四周,卻燒不到他們這一邊。
木漣青原是試探着,現在愈發肯定起來,孫嬸定是有問題,作為這世界的原住民來說,未免太多鎮定。
而二狗子,她原是想利用那人的逼近,來引得二狗子的現身,如今二狗子還未現身,孫嬸卻暴露了馬腳。
但……木漣青不禁想到裂縫下的那一幕:她在裂縫邊緣掙紮着,雙手溢血,摳在縫隙之上,那二狗子如同天神般降臨,救她于危難之中,意還是無意為之?
一片慌亂之中,忽地稻田邊有人大喊:“都别動!”
衆人聽到熟悉而有力量威嚴的聲音響起,差點哭出了聲,身子下意地停在原地,而後一陣大風刮過,鬼火竟然随風而動,遠遠地向外飄去。
有傷者才被驚醒,眼見着鬼火移動到身前,不免失了理智,掙紮着伏地攀爬,“鬼火”好似再次找到了目标,緩緩繞着周圍。
“都别動,聾了嗎?”那人氣急敗壞地大喊。
幾翻下來,最終稻田之上再無人移動,狂風卷挾着藍色的鬼火漸漸遠去,而後風停火熄,鬼火停留在不遠處的稻田之中,仿若鬼神一般,極具壓迫性地看着稻田之上的人。
木漣青循聲望去,隻見一人穿着粗布短衣,卻幹淨整潔,與尋常村人不同的是 ,身上竟無一個補丁,她不禁心生好奇。
孫嬸好似知曉她的疑慮,卻悄然移至她身旁,點明此人的身份:“村長終于趕回來哩!”
“村長?”木漣青心中疑惑,為何之前地動,無人主持大局?
而後孫嬸又絮絮叨叨地說起村長的生平:“他可是俺們周家村的村長,前日去鎮上買賣山貨就是他帶隊的哩!二狗子擔心你,低價出了藥草就和俺趕了回來,村長一行人貨物多就耽擱了會,沒想到地龍就翻身了,村裡半數壯勞力都,謝天謝地,緊趕慢趕的,終于是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