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穿着外套,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她迷迷糊糊洗了把臉,抓起毛毯就出門,一開門,就看見對面時嶼也正好走出來。
“你真起來了……”她聲音啞啞的。
“你不是說不拍到第一縷光不回房?”
“……”她困得有點語塞,“我那是……昨晚的我,不是現在的我。”
時嶼看她,笑了下,朝她伸出手:“走吧,先去甲闆找個好位置。”
懷念沒跟他客氣,把手遞過去,被他輕輕握住。清晨的風吹得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時嶼默默把自己外套帽子拉高,順勢也替她把圍巾往上提了提。
甲闆上已經零零星星站了幾個人,遠處的海面沉靜無聲,天邊微微泛出一點亮光。
懷念披着毛毯站在甲闆邊,遠處海天一線,晨光像一層柔和的濾鏡,把她整個人都裹在淺橘色裡。
她正低頭盯着浪花翻湧,突然感到身後多了一片陰影。
下一秒,一隻手從她腰側伸過來,輕輕把她往後帶了帶。
時嶼的下巴落在她頭頂,低低的嗓音貼着發頂傳來:“站這麼久,不累?”
他的聲音低沉,又混着一點剛醒來的慵懶,帶着海風的溫度,順着她的發絲鑽進耳朵。
懷念輕哼了聲:“不想動。”
他沒再說話,隻是手臂慢慢收緊,圈住她。
片刻後,他忽然低聲問:“昨晚分開睡,是不是該補償我點什麼?”
懷念一愣,輕輕轉頭,後腦蹭到他下巴,“你怎麼越來越會說這種話了?”
“你教的。”他答得輕描淡寫,卻一字一句貼得暧昧。
“那你想要什麼補償?”她眨眼,語氣帶笑,嘴角壓着點調皮的弧度。
時嶼沒說話,隻是低頭,唇輕輕落在她發頂上,像是個吻,又像隻是在确認她真的在懷裡。
“先靠一會兒,再慢慢想。”
海面泛起金光,日出像慢慢睜開的眼,灑在兩人臉上。懷念微微擡頭,陽光正好落進她眼底。
時嶼低頭看她,忽然摸出手機,“光線不錯,拍一張?”
懷念沒反應過來:“拍你還是拍我?”
他勾着唇角:“自拍。一起。”
說完已經擡起手機,懷念半秒才靠過去,剛好靠到他肩上。他自然地微微歪頭,臉貼近她的側臉,屏幕裡,兩人貼得很近,陽光從背後透進來,像裹着柔光濾鏡。
“你拍。”他把手機遞給她,語氣淡淡,眼神卻黏在她臉上。
懷念手指輕動,在鏡頭倒數的一瞬,她突然側頭,在他臉頰親了一下。
“咔嚓。”
定格的那張,女孩微笑着湊過去,男孩嘴角不自覺勾着,眼神明亮得不像他自己。
“你——”時嶼低聲開口,剛要說什麼,懷念已經理直氣壯:“補償啊。剛才說好的。”
時嶼沉默兩秒,忽然收起手機,單手圈住她的腰。
“那現在補第二個。”
懷念剛親完他臉頰,臉還有些熱,想收回身子,卻被時嶼一把圈住。
他沒急着低頭,先貼近她的額頭,輕輕抵着,像是在給她一個緩沖的空間。
“剛才那個,”他低聲道,聲音在耳畔震得發癢,“不太夠。”
懷念睫毛輕顫,沒說話,隻是仰頭看他一眼,眼神像是點了頭。
他眼底像有風,沒再猶豫,低頭吻上她的唇。
先是輕柔地貼住,帶着一點試探,像是怕吓到她。但下一秒,她回了他一下,他就沒忍住了。
他手收緊了些,把她整個人圈進懷裡,吻也深了幾分——不急不燥,卻有種從容的執拗,像一場早就醞釀好的情緒,終于有了出口。
懷念下意識抓住他衣角,指尖蜷着,像是全身都被他帶着走。
耳邊是風聲和海浪,遠處是船鳴和低低的人聲,但在這一刻,都像被隔絕了。
她隻聽見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聲,輕飄飄的,卻又無比真實。
他吻得很認真,像是在用一種無聲的方式,告訴她很多他沒說出口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退開一點,額頭還貼着她。
“這樣,才算補償。”他聲音啞啞的,語氣卻認真得不講理。
懷念輕輕喘了口氣,低聲道:“你太得寸進尺了。”
他低笑一聲,“嗯,那你以後早點睡,這樣才有機會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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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廳在十樓,一整面落地窗望出去,海面泛着微光,天邊還殘留着一點朝霞。懷念拿了個盤子,正在琢磨是要拿港式腸粉還是小馄饨,身後就傳來時嶼的聲音:“你不是說前天夢到吃蛋撻了?”
她轉過頭,見他手裡已經拿了兩個蛋撻,挑眉:“你還記着呢?”
“我記得你還夢到有人搶你蛋撻,你罵他沒良心。”
他說得雲淡風輕,懷念忍不住笑,接過那隻蛋撻時,小聲問:“那你算有良心嗎?”
“我現在不止有良心,”他湊近了點,低聲,“還有良心發現。”
她啧了一聲,耳朵紅得厲害,剛想回怼,就聽見一聲喊:“哎——情侶來了!!!”
俞可兒隔着幾步遠揮手,一旁沈予川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顧栖舟在對面的自助區拿咖啡,嘴裡還喊:“快過來快過來——今天早上有你最愛的梅幹菜小包!”
懷念拖着時嶼走過去,才坐下就被團團圍觀。
“昨晚誰跟誰一屋?”沈予川咬着吸管問,語氣滿滿八卦味。
俞可兒搶先說:“我跟懷念呀,怎麼啦?”
“哦——”顧栖舟拉長了音,“所以你們昨天……沒一起睡?”
沈予川立刻跟着起哄:“那是不是有點對不起情侶的身份?”
懷念眼皮都不擡,淡淡地說:“我們早上五點就見面了,比你們都早。”
時嶼挑眉,淡聲補刀:“而且,她現在在補償我。”
全桌人“哇——”了一聲,俞可兒拿勺子拍桌:“我受夠了你倆的默契發糖了!!!”
顧栖舟舉起咖啡杯,認真地總結道:“這趟旅程,正式改名:戀愛郵輪。”
沈予川:“我們是海上電燈泡,哦不,航标燈。”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調侃時,江昱恒端着一盤早餐默默坐下,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江昱恒你不是也起那麼早?看到他們了吧?”俞可兒八卦魂上頭,“你快說,他們是不是從房間一起出來的?”
江昱恒慢條斯理喝了口熱豆漿:“天都沒亮,我睜眼就看見某人摸黑穿衣服,說什麼‘日出前要到’。”
顧栖舟樂了:“那不得是為愛起早?”
“說得跟你不是。”時嶼掃了他一眼。
懷念咬着叉子,假裝淡定:“我自己起來的啊。”
“是啊,”江昱恒看了她一眼,“但你也沒拒絕時嶼給你拉拉鍊。”
懷念臉紅了:“你怎麼那麼多話?”
“因為我一大早就被情侶閃瞎眼,”江昱恒面無表情地夾了塊蛋,“我隻是想安安靜靜看個日出。”
俞可兒笑得差點背過氣:“江昱恒你這陰陽怪氣也太精準了。”
時嶼倒是一貫從容,把一杯熱牛奶推到懷念面前,語氣淡淡:“再不喝,你的臉色會更紅。”
懷念氣得輕踢了他一腳,嘴角卻抿着笑。他低頭看她,眼裡藏着一點笑,沒說話,隻是手在桌下拉了拉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