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繼續點名，念到“Huai Nian”時微微停頓。
懷念舉手：“Here.”
她聲音不大，但落在不太安靜的教室裡，還是引來了一些注意。前排有人回頭，打量她幾眼，小聲嘀咕：“就是那個和江聿安...嗯？”
“就是。”旁邊同學壓低聲音回應。
懷念聽見“江聿安”三個字，轉頭看了江可音一眼，對方立馬沖她搖了搖頭，像在說“别理他們”。
江可音低聲說：“開學第一天八卦最多，不出三天他們就有新目标了。”
懷念聳聳肩，笑得淡定：“那我算是起點很高。”
老師繼續講課，懷念低頭翻課本，沒再去聽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可坐在斜前方的江聿安，筆一直沒動，像在寫字，又像在劃水。
他忽然側頭，似有若無地瞥了她一眼。
懷念感覺到了，沒回看，隻是笑了一下。
窗外陽光暖融融的，光落在她睫毛尖上，像是為這場“低調不起來”的返校儀式，打了一束剛剛好的聚光燈。
江可音的生日在三月中旬，悉尼的天空清透，街道邊的樹已經換上新葉。
“你快點好不好，”江可音站在懷念教室門口，一手抓着她的書包帶，“都說了今天放學直接去我家，不許逃！”
懷念一邊收書一邊笑：“你讓我喘口氣，作業都還沒寫完。”
“那你拿我生日做借口，請個作業寬限怎麼樣？”
懷念被她拉着出了教學樓，還沒站穩，就看見那輛熟悉的灰色跑車停在校門口。
“你弟真辛苦，”她調侃一句，“接送我們倆跟兼職司機似的。”
“他那叫提前适應社會角色。”江可音挑眉，“再說了，他看你那叫心甘情願。”
懷念：“别開玩笑，我可被你們家的傳聞整怕了。”
她說的是那次論壇的“绯聞風波”。雖然已經過去了，但偶爾還是會有人拿她和江聿安打趣。
不過那位本人倒是不怎麼在意。
他們上車的時候，江聿安隻是斜倚在車門邊擡了下眼，看了懷念一眼：“終于肯下課了？”
“怪我咯。”懷念回他一句，“你不早說今天要當臨時司機，我就不選壓堂的課了。”
江聿安把後備箱打開，順手接過她的背包：“那你還挺冤枉。”
“行吧弟，”江可音坐上副駕，“别跟她擡杠，你先認輸。”
懷念坐在後排看着前座這對姐弟拌嘴，忽然覺得，有點像自己和誰的日常。
她低頭打開手機，微信有一條新消息。
時嶼：【在路上了嗎？】
她忍着嘴角的笑：【被你遠程監控了？】
對面秒回：【猜的。照片呢？】
她翻了個白眼，朝前座喊：“你們誰帶相機了？我得交作業。”
江可音一邊抓頭發一邊笑：“戀愛中的人真麻煩。來，今天生日，就讓姐姐成全你。”
江可音拿出手機，把副駕的遮陽闆放下來，對着鏡子調整好角度，然後回頭喊：“懷念，笑一個！我要拍個好看的，給你男朋友留個好印象。”
懷念無奈地配合着笑，江聿安卻在旁邊涼涼地說了句：“你要是再多加個濾鏡，說不定他都認不出人來。”
江可音回頭拍他一巴掌：“你懂什麼，這是儀式感。”
懷念忍不住笑出聲，“你們這姐弟，一天不吵就不舒服。”
江可音翻了個白眼：“我們這是情感交流。”
車子很快駛上通往他們家的山路，熟悉的轉角、熟悉的樹影，連空氣裡都有種特别的味道。
江家别墅遠遠就能看見，淺米色外牆，大片草坪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泳池邊緣。傭人早早就布置好了場地，氣球和彩燈一串串挂着，風一吹，就像是溫柔飄動的慶典序章。
“歡迎回家。”江可音打開車門時笑着說。
懷念跟着她下車，站在别墅門前看了一眼：“你每年生日都這麼大陣仗的嗎？”
“這還不算大。”江可音得意地說，“今天隻是前奏，晚上還有正餐。”
江聿安把她們的東西拿下來：“你們先進去，我把車停了。”
江可音又習慣性把任務交給弟弟，然後挽住懷念的胳膊：“走走走，陪我換衣服去。”
懷念被她半拖半拽進樓上卧室，江可音打開衣櫃，一邊翻着禮服一邊問：“你說，我穿紅色的好，還是綠色的好？”
“你生日你最大。”懷念靠在床邊打量她，“不過紅色确實比較襯你。”
“那你呢？”江可音挑了挑眉，“衣服帶了嗎？”
“早準備好了。”懷念指了指包，“你覺得我會在你生日當天丢面子？”
兩人一邊換衣服一邊說笑，像是早已約定好的默契，整個過程流暢自然。懷念換上一條帶小花紋的米白裙子，輕巧又幹淨，整個人像從陽光裡走出來的一樣。
江可音看着她，忽然冒出一句：“你到底是怎麼讓你男朋友這麼聽你話的？”
懷念拉了拉裙擺，笑得沒說話。
“我每次看他發的消息都想說——這人是不是暗地裡給你建了個神龛，每天燒香供着。”
懷念愣了一下，随即輕輕地低頭笑了笑。
等兩人下樓的時候，天色已經慢慢變暗，草坪上的燈光亮起來，一小撮朋友已經在聊天打趣。
江聿安站在角落，拿着飲料杯，遠遠掃了一眼走下樓的懷念，眼神停了一秒。
江可音拉着懷念進場的時候，還特地低聲調笑：“我弟今天洗頭用了發膜，夠重視你吧？”
懷念假裝沒聽見。
但江聿安走過來時，的确比平時還多看了她一眼。
“比你上次來我們家那天，穿得好看。”
懷念端起飲料，輕輕碰了下他的杯子：“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淡聲說：“生日派對嘛，要讓主角有排面。”
“主角不是你姐？”
江聿安輕笑了一聲，“你也算。”
懷念沒接話，目光轉向草坪那頭，忽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對着落日和燈光的交界處拍了一張。
照片裡，是挂着彩燈的樹，是浮動的裙擺，是三月黃昏清透的天空。
她發了出去，附帶一句話：【給你看我們這邊的傍晚。】
對面過了幾秒，回了一句：【我看到了你。】
她盯着那句話看了很久，然後收起手機，嘴角依舊壓不住地微微上揚。
派對漸入佳境，朋友們有的圍在小音響邊點歌，有的已經拿起泡泡槍在草坪上亂跑。
江可音換好裙子之後整個人氣場都不一樣了，一襲紅裙張揚漂亮，像風裡開得正盛的薔薇。她站在燈串底下，被人起哄着許願、吹蠟燭，笑得沒個正形。
懷念站在一旁看着，手裡端着杯橙汁，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角落。江聿安靠在吧台邊，正和一個來得早的學長低聲交談，手指在杯沿輕輕轉着，漫不經心的樣子。
忽然，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擡眼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不重，卻精準地落了過來，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懷念下意識移開視線，指腹捏緊了杯身。耳尖有點燙，她自己也沒察覺。
“小懷同學。”江可音吹完蠟燭後第一個拉她，“快來，今天必須合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