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修治是在溫暖的篝火旁邊醒過來的。
篝火上放着一個小罐子,粘稠的熱粥在裡面咕嘟咕嘟地響着,發出誘人的甜香味。在這之後,是被火光映亮的,那個人低垂的眉目。
……原來,那雙眼睛本來是金色的。
“風間桐,”少年頭也不擡地道,“我的名字叫風間桐。”
“……”津島修治從柔軟過頭的毛毯裡坐了起來,看着他,并不說話。
“按照約定,接下來我們會一起走一段路。”風間桐并不在意他的沉默,隻是盛出了一小碗粥。
碗是在手裡憑空變出來的,連同身後裝備完全的露營地,看起來也像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
剛剛清醒過來的時候,本來就很容易以為自己在做夢——出現了這麼不合常理的事情,看起來就更像是在做夢了。
但津島修治有一個好處,隻要他是清醒的,大腦就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内收集情報,了解到現狀——
是那個空間系異能。他想。
把物質存放在某處,等到要用的時候,再用空間系異能調取過來。比傳說中的‘随身空間’,也隻差一步而已。
唯一的問題是,這些東西沒什麼使用的痕迹,當然也沒有能夠推斷的更多情報。
但是這又有什麼影響呢?
他已經選擇了‘留下’和相信,在這個人身上能尋找到的東西,他會用自己的雙眼去确認。
“你遲到了。”津島修治掀開毛毯,懶洋洋地抱怨道。
“抱歉,”風間桐把熱粥遞給他,“對面的指揮官比我想象得還要執着。”
幾乎沒有再多說幾句話,他們就确定下了接下來的目的地。
——那是作為異能力者最自由的地方,橫濱。
彈幕喜不自勝地喊着勝利的口号:
【史上最幼的宰!史上最強的開局!少将牛逼!!】
【就這樣一口氣打通文野吧!】
【等聯盟和文野建交之後,我好想去那個世界旅遊啊!】
‘……是嗎?’風間桐單手托着下巴,百無聊賴地想,‘我倒是覺得,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面。’
-
一天後,通往橫濱的路上,一輛軍用火車緩緩啟動着。
負責放哨的士兵打了個盹,沒注意到身後隐晦閃過的金光。
風間桐身形一閃,來到了存放武器的車廂内。他環顧四周無人,輕輕撬開了車門,把等在外面的津島修治拉了進來。
“危險分子?橫濱?”
車廂外,路過的士兵葷素不忌地交談着。
“聽說福地大人也出動了,想必是非常兇惡的存在。”
津島修治:“……”
他往身邊看了一眼。
‘兇惡的危險分子’就在一旁,拿着一把木倉仔細端詳着。
鸢色眼睛的孩子眸光閃了閃。
哈,那幫人肯定不知道,自己談話裡的對象,就在旁邊的車廂搭便車呢。
“不過沒關系,”士兵繼續道,“我們的責任是守備研究所,抓人這種事輪不到我們操心。”
“哈哈,那就讓上面的大人物去頭疼吧……”
聲音逐漸遠去。
“咔啦、咔啦。”
車廂裡,精密的木倉械在風間桐的手中變為一堆零件,又被用常人看不清的速度拼了回去。似乎這個人對所有槍支都很了解,這樣做隻是為了探究面前這批武器是什麼型号而已。
津島修治用餘光悄悄觀察着他,出于想探究什麼的心理,也試着拿起一把木倉。
那把手槍比他的手還大,重得超乎想象,津島修治回憶着自己的腦中隻言片語的知識,擡起了槍口——
下一刻,他的手被按住了。
“槍口不要對着人”風間桐示意了一下身後,“也不要對着火藥。”
“……好俗的教育。”津島修治頓了一下,尖銳地評價道,“即使知道裡面沒有子彈,也要找機會這樣說嗎?真是虛僞呢。”
他随手放下槍,就像是突然對這種東西失去了興趣一樣。
“不是虛僞。”風間桐拿起一顆子彈研究,平靜道,“——是敬畏。是血肉之軀的人類,對于能夠輕易奪走生命的武器的敬畏。”
津島修治:“……”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假設自己的槍裡有子彈,永遠不會把不想毀滅的東西置于槍口之下——如果你也想要拿起武器,就要有這樣的覺悟才行。”
津島修治露出一點都沒被打動到的表情:“……更俗了,而且指向好明顯。”
風間桐沒有理會他夾槍帶棒的話語:“道理說一千遍也是那個道理,會變化的,隻有人類對于它的認識。”
他預估着火車的速度,感覺差不多到了他們該離開的時候了,于是将所有動過的東西複位,率先用‘神之棋盤’瞬移離開。
津島修治看也不看,走到了車窗口,往外一跳。
他在高速的下墜中,落在了一張憑空出現的床墊裡,完好無損地滾到了地上。
因為要節約趕路的時間,一路上他們都是這樣蹭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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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好不容易跑到了橫濱,卻又用異能回到了津輕的小鎮,打算這一次用雙腿走過去?”津島修治蔫吧地縮在毛毯裡,“——實在是太蠢了。”
溫暖的火光照亮了兩個孩子的臉龐,鐵罐子裡的熱粥咕嘟咕嘟地沸騰着,發出誘人的甜香。
風間桐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挑釁,用勺子攪拌了一下他們今天的晚餐,試了試鹹淡。
彈幕也終于覺出了不對:
【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吧,我也覺得現在的情況不太對勁】
【……終于把宰接出了津輕,而且那個太宰,居然在主播失約的情況下仍然等在原地——怎麼看都是好開局的樣子,但現在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完全沒有預料中和諧友愛啊!明明在初見的時候就告知了主播真名,但現在,就算已經離開了津輕,在‘津島修治’有可能被通緝的時候,他居然仍然沒有要改名的意思!我甚至覺得,宰在試探主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