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風扯了扯嘴角：“所以……換個方案。”

他從腰間取出一支注射器，裡面裝着混有青銅粉的膠狀液體。

“神經鍊接劑。”他喘息着解釋，“暫時同步我們的意識……讓我能控制金液流向。”

裘德盯着那管泛着詭異藍光的液體：“副作用？”

“記憶交叉。你會看到我最黑暗的部分。”他擡起眼，金色與褐色的瞳孔同時收縮，“而我……會看到你的。”

沙暴暫時減弱，月光穿透雲層，照在兩人之間的沙地上。裘德突然抓住季臨風的手，将注射器轉向自己的脖頸：

“一起。”

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世界天旋地轉。

4

裘德站在一片虛空中。

腳下是無盡的星海，頭頂懸浮着七把青銅劍，劍尖朝下組成牢籠。她向前走去，看到十五歲的季臨風被綁在手術台上，季明遠正将一管金液注入他的脊椎。

“第七次意識嫁接實驗。”季明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LLC系列最終版，神經可塑性提升300%……”

少年季臨風沒有哭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闆，那裡用血畫着一幅歪斜的星圖——與裘德後頸的印記一模一樣。

場景突然切換。

裘德看到自己——或者說，前世的大巫祝——站在祭壇中央。七名祭司跪在周圍，他們的皮膚正在金屬化。最年輕的那個突然擡頭，竟是季臨川的臉。

“你會後悔的。” 他嘴角滲出血沫，“門後的東西……不是神……”

大巫祝（她自己）舉起青銅劍，刺入祭壇中央的凹槽。

劇痛将裘德拉回現實。她發現自己與季臨風額頭相抵，兩人的呼吸交錯，唇間隻有一寸距離。神經鍊接劑的藥效讓他們的意識短暫融合，此刻她能清晰感知到季臨風每一寸痛苦——金液在他血管中奔流，如同熔岩侵蝕血肉。

“集中注意力。”他啞聲說，“找月相盤的密鑰。”

裘德閉眼，任由意識下沉。在記憶的混沌中，她看到林雅辦公室的保險箱深處藏着一卷竹簡，上面記載着逆骨印記的真正用途——

“骨為門，血為鑰，星圖為徑。”

她猛地睜眼：“要激活我的印記……需要你的血。”

季臨風已經半跪不住。他的左臂完全金屬化，青銅紋路爬上側臉，像某種古老的刺青。但他還是劃開手腕，讓銀白色的血滴在裘德後頸。

“可能會疼。”他聲音漸弱。

裘德抓住他的衣領，在血液接觸印記的瞬間吻了上去。

劇痛。

然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後頸的星圖紋路浮到空中，與月相盤的光束交織，最終指向敦煌西北方的一處沙丘——那裡埋着真正的“門”。

5

黎明前的沙漠冷得刺骨。

裘德拖着季臨風來到沙丘底部。他的金屬化已經蔓延到胸口，呼吸時帶着細微的電子雜音，仿佛身體正在被某種程序改寫。

“就是這裡。”她将他靠在岩壁上，用匕首劃開自己的手掌。

鮮血滴入沙地，瞬間被吸收。地面開始震動，沙粒如水流般向兩側分開，露出下方青銅鑄造的圓形平台——中央凹陷處赫然是逆北鬥的形狀。

裘德扶起季臨風，将他金屬化的左手按在凹槽中。

“最後一步。”她貼在他耳邊說，“我們一起。”

季臨風已經說不出話，但他用最後的力氣點頭。

當裘德将自己的印記貼在平台上的瞬間，整個敦煌沙漠亮如白晝。七把青銅劍的虛影從天而降，刺入平台周圍的星位。

“驗證通過。” 機械音從地底傳來。

青銅平台緩緩開啟，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通道。

季臨風的身體突然前傾，額頭抵在裘德肩上。他的金屬化部分開始褪色，金色瞳孔逐漸恢複清明。

“你……”他聲音虛弱，“看到我的記憶了？”

裘德按住他後頸，指尖擦過那些正在消退的紋路：“包括你十四歲時，在實驗室牆上畫的那幅醜星圖。”

季臨風低笑，呼吸掃過她耳垂：“那是我……根據夢中所見臨摹的。”

“我知道。”裘德望向通道深處，“因為那是我三千年前，親手刻在祭壇上的。”

晨光穿透雲層，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她的皮膚下，隐約有青銅色的星軌流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