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皎潔,天空中飄蕩着的薄雲沒幹擾半分它的光輝。
月城夜梨踩着裂磚長出的雜草,走到廢棄倉庫前。
門口的梵天底層對她颔首,将槍口扭開。
有個控制不住心情,在月城夜梨走過他身旁的時候脫口問道:“是…夜莺大人嗎?”
自從夜莺大人被遷升去幹部層,他們再沒聽見過她的聲音。
但這位能夠進入眼下倉庫的女性,怎麼想都隻有夜莺大人。
月城夜梨停下來,打量了下他的五官,實在沒想起來,“你是?”
“啊——”男人發出一聲驚呼,接着眸中閃爍水色,“就是這個聲音啊……”
月城夜梨:“?”
“那個、”近四十的男人都開始扭捏起來,“您沒見過我,或許您也忘了…您三月初指揮的那個任務,我是負責隊長。”
三月初——
月城夜梨:“森也大廈?”
“對對對!”男人激動地點頭,“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被調到灰谷幹部之前月城夜梨的任務多得數不清,每一次連線的少則四五個,多則實際數十個。
通常都用鏡頭編号來稱呼他們方便作戰,要問月城夜梨誰是誰,她也隻得念出個一二三四五。
月城夜梨隻是記得每次的任務地點目标和過程,不記得人。
“有事嗎?”月城夜梨問這個不知道幾号的男人,他說自己是隊長,那應該就是一号。
“不…”男人的話堵在胸口,終究還是選了句逾矩的,“您要多加小心啊。”
他剛說完,倉庫裡傳來砰砰的槍響。
男人握好搶,重新站直身子。
月城夜梨走了進去,沒再停留。
男人卻聽見一句很輕的,“多謝。”消散在風中。
倉庫的頂棚破破爛爛,内部電力設施也老化不經用了,全依靠灑進來的慘白自然光依稀可見。
有個青年跪在水泥地的中央,大窟窿的正下方。月光猶如一束為他而落的頂光燈,照亮舞台上的主角。
他的手被反過來用麻繩捆得嚴實,雙腿呈現出奇異的扭曲,贖罪般用額頭抵着地面,不時發出忍耐的哼聲。
其餘人則坐在集裝箱上,隐入晦暗,唯有那一雙雙眼睛帶着實質性的惡意穿透黑夜。
灰谷蘭走到青年旁邊,插着口袋彎下腰,“诶——”
“骨頭還挺硬。”
走近了月城夜梨才看見,青年的雙腿應當被折斷了。他無力保持直立的姿勢,但也不願這樣趴下,于是用額頭作為支撐,勉強才不癱倒。
“你來啦夜梨~”灰谷蘭隻看了一眼青年,立即笑起來迎向月城夜梨。
這就是灰谷蘭說的好戲?
月城夜梨不關心,她隻問灰谷蘭,“我的眼鏡呢。”
“别着急啊夜梨,好戲還沒開始呢。”
灰谷蘭拉着月城夜梨到集裝箱上,“看我給你留的好位置。”
按着月城夜梨坐下後,灰谷蘭拍拍手,拔高聲調,“那麼,最後一位貴賓到場——該開演了!”
位置正對着青年的頭顱,視角看下去頗像要被施行斬首的犯人。
灰谷蘭扮演着能言善辯的主持人,他看上去挺适應這個身份,并且樂在其中。
随着他的一聲令下,陰影裡走出來個高挑的男人。
西裝男人戴着副儒雅的圓框銀制眼鏡,像是幾十年前遠洋留學的文人。而當他舉起雙手,月城夜梨卻看見他滿手背的紋身。
後撤步彎腰鞠一躬,男人将刻有罪字的手至于胸前。
接着男人一腳踹翻青年,抓着領口把他平置于地面上,在青年痛苦的蜷縮起身體時,又踩住了他的腰使得其不得動彈。
黑黃挑染偏分發的西裝男這時停了下來,面向月城夜梨,伸直手臂朝青年微傾手掌,像魔術師在介紹道具沒動任何手腳。
完畢後,西裝男圍着青年繞一圈,在他的腳邊蹲下,另一隻刺了罰的手從袖口推出一截刀片。
首先從腳踝開始,西裝男用刀片劃破他的皮膚,形成一條細縫,再用手指伸了進去。
月城夜梨聽見粘稠肉糜攪動的聲響,存着些硬度的物體被掰裂,橫截面互相摩擦後二次剮蹭下稀碎顆粒的嘎吱聲。
不多時,西裝男把手指拿出來,又用刀片割開男人的褲腿。
灰谷蘭也坐了下來,他雙腿交疊着,悠悠道:“腓骨與胫骨。”
刀片遊上去,到達大腿處,又切開。
“股骨。”
手臂。
“尺骨,桡骨,肱骨。”
胸膛。
“肋骨…”
起初還堅忍的男人不知從哪一步喪失了理智,他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大。
那幾乎不能夠被稱作人類,而是接近野獸、最原始的動物的吼叫。
“啊啊啊、啊…”
身上多處細縫不停往外流淌液體,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明明擰緊了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滴出。
那舞動的刀片終于停下來,西裝男将它随手插進男人張開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