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着再敷衍敷衍就過去的醫生卻突然放下杯子,身體傾向他們,寒聲道:“你是說,有兩個人的腳印?”
*
“他們沒有為難你嗎?”
聽到月城夜梨一說話,上村繪裡對這疑似關心的話語受寵若驚,下一刻她就反應過來,這隻是AX205-001打探消息的問句。
即便想清楚自己的自作多情,上村繪裡還是踩着輕快的步伐,來到月城夜梨面前。
她的個人地下“研究所”終日被白熾燈照着,每次隻能看見她自己的影子,而現在多了一道影子。
上村繪裡才不需要那些負責人的認可,她現在也不再孤身一人了,隻用他們二人攜手,一定能續寫當年的計劃。
月城小百合為何會封印AX205-001,上村繪裡已有眉目,在親眼看見月城夜梨出現在廢墟中,她也有過不受控制的心悸。
但在這之後,亢奮空前膨脹。
當年的負責人組長月城女士不勝其任,但上村繪裡卻有自信。
她能夠塑造出——“神”。
女人又陷入了幻想,沒發現背後的月城夜梨目光幽幽。
上村繪裡用萩原研二的性命脅迫她參與實驗。
但她不知道的是,月城女士并不是對她一手培養出來的AX205-001産生了畏懼,她的每一項能力都是月城女士引導開發的。
是月城女士教會AX205-001如何用0和1轉換所有數字,在身高才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眼中,整個世界都猶如一台随意操縱的電腦。
她就像計劃中的那樣……通曉過去,亦能預知未來。
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如同組織的信條——[日月同輝,天地一色。世間萬物,唯吾獨尊。]
但一竅不通的小姑娘隻是仰頭,用那雙黑琉璃般的眼睛望着她。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讓這個世界天翻地覆。
月城小百合像是被迎頭紮進雪堆,她還記得小姑娘嬰兒的模樣。
轉眼間就過去十幾年,而在這十幾年中,AX205-001的銘牌烙在她身上,聽從命令已經成為了本能。
AX205-001是一具沒有心的空偶。
她親手創造出來的怪物。
總有一天……AX205-001會把這孩子毀掉的。
“你終于記起我了,小夜梨——”小女孩跳下書梯,抱住月城夜梨的腰,仰頭看着她。
為什麼這麼了解她,為什麼會幫助她。
一切都明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如此深愛着你,又怎麼舍得殺死你,又怎會引頸自戮。”
…
經過幾天的配合研究,上村繪裡已經完全知曉了AX205-001為何在福利院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她滿足任何一位研究者心中的最優解。
上村繪裡牽起月城夜梨的手,骨肉勻稱的手指蒼白得連指尖都沒透出一點别的顔色。
一個新的主意就這麼毫無征兆的冒了出來。
她摸着自己斷裂後重接的小指,這是BX的項目,他們把希望都寄托于恢複能力遠遠超過002的001身上,也就是現在的醫生。
但直到多年後的今天,缺少适配實驗體的組織都沒有再能完成這項研究,是為人體斷肢再複。
上村繪裡看得出來醫生的無名指和她一樣是再植,雖然外表看起來都和原來沒什麼差别,但這和他們想要達到的目标卻是天差地别的概念。
AX205-001,可以做到嗎?
上村繪裡取出一把消過毒的手術刀,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顯現出一種冷冽的尖銳。
這些天月城夜梨的配合讓她像在做夢般飄飄然,而掌握一個屬于自己的實驗體,也正是上村繪裡做了十幾年的夢。
不用在乎那群老家夥的想法,隻要她一聲令下,就能百分百的實施。
“你可以做的對吧…”上村繪裡喃喃低語。
而當她接近時,一直沒有反抗過的月城夜梨卻突然發力,她的後腰狠狠撞到操作台,玻璃器皿掉落一地乒乓碎裂。
手術刀順着光滑的地面飛出去。
比月城夜梨要高一些的上村繪裡力氣也要大一點,她按住月城夜梨的肩膀,兩個人争持着滾到地上。
上村繪裡抓着月城夜梨的肩膀,占據上方的優勢體位。
這是教科書般的受困體态,把題目攤開的月城夜梨動了動唇,下一步自是寫上早書寫過上百遍的答案了。
上村繪裡喘着氣,她好像看見月城夜梨…笑了?
隻見下一秒,月城夜梨扣住上村繪裡的手肘,身體扭動大幅度翻轉胳膊,用力向下施壓。
地位逆轉,上村繪裡的慘叫響徹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