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绾缡竟然沒骨氣地升起了一股想要鑽進他被子裡的荒缪想法。
甫一意識到,蘇绾缡吓了一跳,連忙打住。她蜷着身子,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手臂,企圖讓自己回溫。
可最終也隻是杯水車薪。
蘇绾缡踢了踢腳邊的湯婆子,果不其然像是一塊石頭一般,半點暖意都沒有。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腳趾已經被凍得發麻,神智越來越清晰,蘇绾缡腦袋裡思緒轉得厲害,思索着要不要出去營帳,自己去柴房燒一點熱水。
神智飄忽間,身側的蕭執聿突然翻了一個身,他長臂一攬,在黑夜中準确無誤得将蘇绾缡撈進了自己懷裡。
鋪天蓋地的暖意襲來,比之驚吓,身前人溫暖的胸膛率先叫蘇绾缡下意識做出反應靠了上去。
沒有過多掙紮。
“大人,是我把你吵醒了嗎?”蘇绾缡問道。
是不是她的動靜太大了?
蕭執聿抱着她,将她身後的被衾壓實,避免冷風從她背後湧進來。
“沒有。是我也冷。”蕭執聿回答道。
“那……”
“現在不冷了。”
蕭執聿知道蘇绾缡想要說什麼,定然又是一些客氣疏離的話,說不願意叨擾自己,不如她出去之類的話。
總之,沒一句是他愛聽的。
蘇绾缡閉了嘴,沒有将那句不中聽的話說出來。
她自己也不是很想出去,但是一想到蕭執聿也冷,自己還把冷氣全部帶給了蕭執聿,又不由心生愧疚。
她想了想,說道,“等今晚,我叫連枝也給大人燒個湯婆子吧。”
蕭執聿胸膛起伏了一瞬,隻覺得,這湯婆子怎得如此礙眼!
他開口,“夜晚太涼,湯婆子管不了多久。”
“那總比什麼都沒有。”蘇绾缡聲音有些悶悶的。
還能有什麼好的法子嗎?她天生畏寒,湯婆子至少能為她管上前半夜,叫她好眠。
蕭執聿體溫這麼高,要是再有湯婆子,即便後面冷了,應該也能叫蕭執聿好睡一整個晚上。
蘇绾缡決定再勸一勸他。
剛要開口,頭頂處又傳來蕭執聿的聲音。
“現在不是很好?”
蕭執聿睜開了眼皮垂眼瞧着懷裡的她。
為了避免她再說些什麼他不愛聽的話,他決定自己先循循善誘。
“……”蘇绾缡張了張嘴,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他們本就是夫妻,好像睡在一張被衾裡,也不算是什麼事。
倒叫蘇绾缡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腦海裡各種思想交織,攪得她頭有些發昏。
突然,寂靜的夜裡似乎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蘇绾缡的思緒瞬間全部被吸引了過去。
她豎起耳朵,仔細辨别着那道壓抑哭泣的聲音,神色逐漸變得嚴峻,“有人在哭?”
蘇绾缡說完,就要從蕭執聿懷裡起來。
還未有動作,她感受到蕭執聿渾身一僵,繼而若無其事将她按了回去。
“沒有。睡吧。”蕭執聿滾了滾喉嚨,開口時嗓音微啞。
蘇绾缡尋思着是夜太深,蕭執聿已經困了。
她不好再打擾蕭執聿,于是緊繃的神經松懈,重新窩在了蕭執聿的懷裡。
可是,那道低聲哭泣的女聲似乎越來越大,女子好像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幾次粗重的呼吸都被打斷。
蘇绾缡睜着眼睛,仔細辨别着那道聲響究竟是從何處傳來。
好端端的,這大晚上為何有女子在哭?
蘇绾缡沉思着,下一瞬,一雙溫熱的掌心觸及到自己的長睫。
蕭執聿的聲音再次傳來,“睡吧。”
蘇绾缡順從地閉上了眼睛,有些疑惑蕭執聿為何知道自己沒睡。
隻是耳邊那道破碎的女音,隔着飄渺的夜空從營帳外面傳來,叫蘇绾缡心裡有些難安。
她想着,覺得不能這樣。萬一是有麻煩呢?
否則,天子行伍,誰敢這樣半夜裝神弄鬼。
蘇绾缡坐起了身來,決定出去看一看。
她剛要跨過蕭執聿離開,一雙滾燙的手驟然拉住自己的手腕,隔着裡衣也能感受到蕭執聿異常的體溫。
蘇绾缡擡眼,透過營帳外/射進的朦胧月色,望向了那一雙比夜色還深的沉黑雙眸。
像是深淵一般拉人下墜,沉溺……
蘇绾缡心漏掉了一拍,她覺得今夜的蕭執聿很是不對勁,蘇绾缡本能地感覺到一絲危險。
“……大……人,奴婢……不……行了。嗯啊……!”
冷寂夜間,蘇绾缡聽見那一聲似壓抑到極緻從唇齒間洩出的呻吟,斷斷續續拼湊出事件原本的真相。
心猶如雷鼓一般“砰砰”跳個不停,那一陣一陣有力的跳動将血液從心脈穿向四肢,在百骸裡跳躍沸騰,燒得她面紅耳赤。
蘇绾缡迅速躺回原位,用被子遮過了頭,聲音從被衾裡面傳出,略微渾厚,“睡吧,大人。”
蕭執聿看着身旁鼓起的幅度,耳邊那若有若無的女聲聽得他一陣煩躁。
他望向了那聲音的來處,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