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想不明白的還有程岩安,他怎麼算都沒有算到,蕭執聿竟然會幫賀乘舟開脫。
此次,他已經做好準備犧牲掉賀乘舟這顆棋子的打算了,昨夜,他本想着一舉将祁誦和賀乘舟一并解決了。
是他沒有想清楚,貿然動了賀乘舟這顆棋子。卻忘記了于聖上而言,但凡與齊王舊部有點瓜葛的人都是他心尖的一顆刺。
忙活了大半天,卻險些将自己算計了進去。
程岩安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是沒有想到,蕭執聿卻在這個時候找出證據,力證賀乘舟的清白,實在奇怪。
程岩安想不明白,他是實在看不透蕭執聿這個人。
他想來想去,甚至覺得,他所得的那些消息是不是都是蕭執聿故意放給他的,而賀乘舟是蕭執聿派來的人……
程岩安抿了抿手中的濃茶,低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賀乘舟,思考他這番表現,究竟有幾分真心。
“微臣謝侯爺此次相救之恩,今後定然為侯爺馬首是瞻,死而後已!”
賀乘舟重重磕了一個頭,仿佛是下定某種決心一般。
程岩安挑了挑眼尾,這賀乘舟竟然以為是自己救得他嗎?
昨夜風玄堂内,隻有他們幾個禦前大臣和顯朝太子。并沒有提審賀乘舟。
後來蕭執聿力保賀乘舟清白,聖上便直接下令,将賀乘舟從獄中提出。
看來,昨夜營内的情況,他是一點兒也不清楚了?
怪不得今日一早便來了自己這。
程岩安笑了笑,他放下了茶杯,頗有長輩關懷的意味,“賀侍郎先好好養傷。”
·
“賀乘舟進了戶部,也是大人的意思嗎?”
晨起,蘇绾缡又為蕭執聿換了一次藥。
她方才去太醫蜀拿藥時,在路上都聽說了。
賀乘舟救駕之功,聖上已晉他為戶部侍郎。
“你希望是不是?”蕭執聿沒有回答,反問道。
他低頭攏上自己散開的裡衣,正在嘗試單手系腰間的結
“我希望不是。”因為不想再欠你的了。
蘇绾缡說着,彎身接過蕭執聿手中的系帶,姿勢自然又熟稔。
蕭執聿擡起眼,直直看着蘇绾缡的側臉,連眼睛都沒有眨,他喉結滾了滾,“那就不是。”
說完以後,他又補充道,“他救了聖上,這是他應得的。”
“不管怎麼說,都謝謝大人。”蘇绾缡系好了以後站直了身,真心誠意的向蕭執聿道謝。
“……”
蕭執聿從未覺得“謝謝”這兩個字是如此刺耳!
“謝?你替他謝?你以什麼身份?”
他已經從她嘴裡聽見過太多回謝謝這兩個字了,偏生,還都是為了旁人!
蘇绾缡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蕭執聿看着她的面色并無變化,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可是蘇绾缡卻隐隐覺得,其中夾雜着一絲生硬的質問。
可看蕭執聿的表情,卻又像是真的隻是想要一個答案一般。
蘇绾缡抿了抿唇,不禁懷疑是她多想了嗎?她該回答這個問題嗎?
正想着,營外傳來輕塵的聲音,“大人,賀侍郎求見。”
蘇绾缡走神的心緒瞬間回來,手心都攥緊了。
她眼睫輕顫,努力抑制着心間的不平靜,裝作一副随意的模樣,垂着頭拾撿着小幾上的瓶瓶罐罐。
可看她僵硬的動作,頻頻打翻藥瓶,導緻本就混亂的幾面上更加淩亂,就知道她有多心不在焉。
瓶罐撞擊的丁零當啷的聲音傳來,蘇绾缡心口像是被人一把攥住,非常害怕蕭執聿發現自己的異常,心裡更是緊張,導緻越是想要補救,就越是添亂。
蕭執聿盯着她的側臉,沒有錯過她聽見賀乘舟名字以後的所有反應,他眼神不動聲色落在了幾面上,眸中似涼了幾分。
“讓他進來。”蕭執聿開口,看似淡然的從蘇绾缡身上移開了眼神,攏上了自己的外衫。
蘇绾缡垂頭,匆匆收拾着幾案上的藥物,大緻拾撿好以後,匆忙就要離開。
卻不想轉身的刹那,卻聽見身後蕭執聿一聲沉重的悶哼聲。
蘇绾缡立馬停下腳步,轉身沖到了蕭執聿身前,“大人,你别動。”
她制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為他攏衣。
昨夜那一撞,實在嚴重,傷口不僅重新裂了開來,就連邊緣的肉都被撞得青紫,一整片後背上,觸目驚心的血紅與青紫連成一片,實在瘆人得緊。
蕭執聿一動手,恐怕就會牽連到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