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在離瀾碧峰入口不遠的裝飾回廊等長苓。
這裡視野開闊,兩側是吐露芬芳的靈植花籬,避人耳目的同時不會顯得過于鬼鬼祟祟,很有古代電視劇裡城門口專供主角交換情報的露天茶棚氣質——如果不是這個“茶棚”造價過于不菲的話。
“孟沅!”
清脆的銀鈴聲伴着一聲怒吼響起,無情打破所有神秘感,也打斷了她伸向靈植花粉的魔爪。
一抹鵝黃色身影旋風般撲來,緊扣肩膀把她轉了個圈。
“你早就好了為什麼不說一聲啊!”
長苓杏眼裡迅速漫上水霧,确定她恢複如初後,又暴露了嘴臭的原形:
“藥王峰師叔說你險些傷到心脈,吓得我給你發了十幾個紙鶴,全都有來無回!居然過了一個月收到你爹娘的回信,還以為給你報喪的呢!你有沒有點良心啊!”
她柳眉一橫,大有繼續數落出長篇大論的意思,孟沅見機手腕一翻——流光溢彩的無相衣自乾坤袋中傾瀉而出,雲霞般鋪滿石桌。
長苓的絮叨頓時被深吸的一口氣堵在喉嚨裡。
“這、這、這……給我的?”她一雙被光華映亮的眼睛都快黏住無相衣,剛情不自禁要上手,又突然想起什麼:
“等等!你不會是為了搶這個才在試劍台上拼命的吧?”
“我是合規合矩參加宗門小試的好嗎?”孟沅無奈地捏她臉頰,“再說,是楚硯跟我拼命,你怎麼說得像我上趕着找打似的。”
“那,無相衣是他給你的?”
“算是吧。”
長苓恨恨跺腳:“我說呢,楚硯都帶攻擊性法寶上台了,主峰怎麼還好意思宣布他小試第一的,感情背地裡賄賂受害者!”
可惜兩人都不知道掌門在雪宮外自刺一劍的事,否則這份鄙夷一定會化成由衷的敬畏。
“楚硯是第一?”
“嗯,就這結果,前段時間還鬧風出不小波呢,”長苓麻利地摟起行賄罪證,“你沒聽說啊?”
她挑眉,自己上哪聽說去?一個多月了,剛剛才和的第二個人說過話……
“挺厚顔無恥的。”
長苓真情實感咬牙切齒地贊同:“何止啊,楚硯動不動就來抽個風,一會搶這個、一會殺那個!典型的反社會人格、超雄神經病!”
孟沅額頭冒汗……自從發現可以OOC後,她到底都教了長苓些什麼啊?
受過前世創傷的天命之子确實很容易為世俗所不容——比如被她們這幫小黑子貼上腦子有病的标簽什麼的。
至于天龍人為什麼要殺她?一定也有自己深不可測的考量,剛擺脫煉氣期的當事人孟沅決定暗中調查……能伺機報仇最好,即便沒報到仇,最起碼不至于哪天突然下線得不明不白。
“找到了嗎?”
抱着無相衣愛不釋手的長苓聞言,終于想起來她們是搞地下接頭來的,于是正經嚴肅起來,警覺地四下張望,拉着孟沅蹲到回廊拐角的石凳旁。
她從乾坤袋裡取出個雕花鑲珍珠的玉盒,小心翼翼掀開一條縫——盒底躺着一片半焦黃的竹葉,葉脈間隐約有雷紋閃爍。
孟沅看了一眼極具奢侈品氣息的盒子,很想告訴她裡面那個竹葉應該還不如蓋子上的亮粉值錢,嘴唇開合幾下,最後憋了回去……這沒準已經是人家手邊能拿到最普通的容器了。
“我追了一整天,”她貼着孟沅耳朵說,“最後這片葉子,貼在了外門弟子的廂房門上。”
外門弟子?
孟沅内心掙紮幾秒,兩指夾出竹葉,把精美玉盒推回去。
長苓已經按她在紙鶴中的交代去竹林假石下看過,丹藥被悉數取走。
而她那日布下的陷阱也已觸發,前來盜丹的人會被陷阱種下一道電流。取充當陷阱陣眼的一株翠竹的葉子,催動其懸浮,便能像指南針一樣追去嫌疑人的位置——這是孟沅某天靈光一現開發的小妙招。
不過沒想到,第一次用,還找出個家賊來。
收起竹葉,她記下長苓報出的廂房号,拍拍手站起來。
“你身體剛好,還是别冒險了吧?要不,我找幾個師兄師姐幫着抓人?不過到底是你們滄瀛峰的地盤,先去告訴你師父試試呢?”
孟沅輕笑着把她拉起來,心說,告訴師父?那你就等着聽鐵窗淚吧。
長苓個子高,貼近着站直了,比已經算高挑的孟沅還要高寸許,此刻垂着頭看她,像一款一米七五的長腿北極兔。
孟沅沒忍住又揉她的臉,笑道:“放心吧,我沒那麼沖動。”
長苓打掉她的手,在原地目送好友離開,忽然開口道:
“哎——”
她朝疑惑回頭的孟沅飛了個欣賞的媚眼:“那什麼,今天捯饬挺好看昂,有點青春靓麗的意思。”
“謝謝,你也是哈,别老穿這鵝黃小褂,該包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