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川仿佛極有耐心,像捉弄一隻掌心的白兔,唇齒輕蹭着她的唇瓣,時而淺嘗,時而深纏,讓她無處可逃。
他的手指緩緩繞過她鬓邊的青絲,又輕輕卷起一縷,在她頸側滑過,帶起一陣細密的酥麻。
那觸感幾乎要将顧矜逼至崩潰,不自覺溢出一聲輕吟。
燭火忽然暗了三分。
蕭臨川聽到她的回應,眼神愈發幽深。
他的吻順着她的唇角一路下移,落在她的下颌,再到雪白的頸側。
顧矜在他的親吻下微微仰頭,暴露出更多柔弱,呼吸間的顫抖全然落入他眼底。
心中的火焰更甚,蕭臨川覺得自己也像被逼到了一個從未來過的懸崖。
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如此失控,這糾纏間的呼吸,體溫,顫抖的身體,仿佛有什麼東西一下一下撞擊着他的理智,将他所有的克制都擊得粉碎。
他忍不住用了力,啃咬陷入她頸間細嫩的肌膚。
“疼……”
顧矜低聲呼喊,帶着些許委屈與驚慌,雙手無措地推拒着他。
蕭臨川驟然回神,目光落在她眼角的淚痕。那一滴淚,在燭光下晶瑩剔透,瞬間澆熄了他心頭的熾熱。
理智如同潮水般回籠。
這不是他。
他是這天下的帝王,從未失過分寸。
他後宮個個佳人,他從未生出過什麼占有的心思。
因為她們都是他的。
可為什麼面對這個女人,他竟失了分寸。
他想逼迫她,想聽她哭喊,想聽她求饒,他想占有她。
不對……不對……
顧矜感覺到懷抱的僵硬,蕭臨川将頭埋進她的頸間,許久未動。
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了對她的桎梏,卻依然保持着兩人相擁的姿勢。
他的指尖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語氣中帶着幾分自嘲:"對不起,朕失控了……"
顧矜感受到他的退讓,既有一絲松氣,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垂下眼眸,長睫半掩着眼中的情愫,好似也沒有想清楚剛剛那缱绻的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矜,"蕭臨川罕見地直呼她的名字,"朕不想讓你成為一時歡愉的對象。"
他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朕想要的,不止□□愉。"
顧矜心頭一震,好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蕭臨川看着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忍不住再次低頭,在她唇角落下一個輕柔的吻,随後緩緩松開了手:"夜深了,你就睡這兒吧,朕去書房。"
顧矜看着蕭臨川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門口,才敢松開緊握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
她能感覺到掌心下的溫度,像是藏了一把無名火,燒得她連呼吸都有些發燙。
輕輕松了一口氣。
黑白子落了一地,好像是她和蕭臨川糾葛的感情。
她緩緩蹲下身,指尖觸碰到第一顆棋子時微微顫抖。
涼的,與她發燙的指尖形成鮮明對比。
她一粒一粒地拾起,每一次彎腰,每一次屈指,都像是在收拾自己散落一地的心緒。
棋子落入盒中的聲音清脆又沉悶,像是心事被一點點封存。
蕭臨川太讨人喜歡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顧矜立刻皺起眉頭。
她讨厭這種不受控制的心動,就像厭惡那些在棋盤上被對方算計到的每一步棋。
他不過是一個紙片人。
更何況,她再清楚不過——蕭臨川的劇本裡,那個被寫作命中注定的人,是白芷。
是那個被他視若珍寶、小心護在羽翼之下的女子。
那些動人的情話,那些溫柔的眼神,那些缱绻的親吻,原本都該是留給白芷的。
顧矜苦笑一聲,将最後一顆棋子放入盒中。
她可以接受這隻是一場遊戲,可以接受自己被困在這虛拟的世界裡,卻絕不願意淪為任何人的替代品。
成為一段被預設好結局的感情中的過客。
夜幕垂落,宮燈已熄,月光如水。
她閉上眼,又睜開,反複數次,卻始終無法墜入夢鄉。
那些本該被理智驅散的思緒,在黑夜的庇護下愈發肆無忌憚。
她握緊了拳頭,又緩緩松開,像是要将那些不該有的情緒一點點抛散。
可手心依然殘留着那份溫度,那是蕭臨川的溫度。
一滴淚悄然滑落,顧矜幾乎是惱怒地擦去。
她讨厭這樣的自己,讨厭這樣不争氣的眼淚,更讨厭那顆不聽使喚的心。
她可是手拿劇本的造物主,是這個世界的神!
怎麼可以如此軟弱,為一段注定無結果的感情黯然神傷?
顧矜蓦地睜開雙眼,坐起身,心中漸漸明朗。
這不過是荷爾蒙作祟,是被囚禁在虛拟世界中的生理反應罷了。
她逼自己這樣想。
若蕭臨川當真對她動心,倒也是件恰如其分有趣的事。
想通這一點,她忽然覺得胸口那股郁結的不快煙消雲散。
"管他那麼多!"顧矜輕笑一聲,重新躺回床榻。
她不需要自怨自艾,無論身處何方,她要做那個掌控全局的人。
月光悄然退去,顧矜的呼吸漸漸平穩。
這一夜,再無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