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景離開後,木槿端了一拖盤的信進入廳堂。
“郡主,這些是這陣子信鴿帶回的信,您不在府裡攢到現在,您現在要不要瞧瞧。”木槿将信件排放整齊,呈到薛珍珠面前。
“這麼多?”她訝異于數量,随手挑了幾封出來,都是沒有署名。
她拿過信刀拆開信封,裡面隻有薄薄一張。
展開後一眼就看見落款是宋祈安,字迹十分認真,橫平豎直,隻是可能會寫的字不多,信裡都是簡短的話。
“郡主殿下,松青告訴我了,安安很擔心您。”
“郡主一定會平安的,我很想你。”
“娘親,你回來一定要給我回信,我真的好想見你。”
簡單的字他寫得很規整,但遇到難寫的就畫個圈代替,不過他想表達的内容聯系一下前後字詞也容易看懂。
讀着内容都能想象到他的語氣,稚嫩的嗓音越發焦急地追問,她仿佛看見躲在信紙後不安哭泣的小孩。
“取筆墨來。”好奇寄信人的木槿見她看完信紙後嚴肅的态度,認為信裡肯定是大事,連忙取來筆墨紙硯。
薛珍珠極少寫信,心裡有一大堆的話,提筆又不知從何說起。又想起方才鐘景的話,她與鐘景成親後宋祈安該怎麼辦。
自己很讨厭考慮太久遠的事情,所以當時不知如何處理宋祈安時慌不擇路,她現在十分後悔當初為了一時方便把他給送到宋府,以往她遇到困難都是找人商量,但這件事她隻能自己想辦法。
“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思來想去,她決定先給宋祈安回信,第一次寫下誠懇的歉意。“我沒有受傷一點事也沒有,我也很想你,我會找時間去見你,你要乖乖呆在宋府,不要再像上次那樣亂跑。”
既然宋祈安識字不多,她寫的也很簡短。
信送出後,她并沒有松了一口氣,反而沉重起來。
信鴿輕車熟路地盤旋至宋府上空,鎖定小主人的位置後一個俯沖飛入書房内。
宋霁吩咐過宋一不用攔着郡主府的信鴿,導緻肥嘟嘟的小信鴿翻滾至他書桌上時,他拿起鎮紙就想砸下。
“不要不要,是娘親的小鴿子,娘親來找我了!”宋祈安一眼認出,興奮地跑過來救出鴿子,取下信件。
他同宋霁呆在書房,知道娘親沒事後他心也安定下來。可之前給娘親寫信時,不認識太多字的窘迫緻使他對認字産生極大興趣。
他開心地打開信,不過哪怕很簡短他也有些不認識的。
将信遞給宋霁,他扒在他的腿上,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娘親寫了什麼,爹爹你給我讀一讀。”
“難怪最近夫子說你愛認字了。”他接過信紙,雖然知道他們兩一直通信,但還是他第一次見她的字迹,意料之外的娟秀。
他将信讀完後,宋祈安将信抽回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娘親說她想我,還要來見我。光是這麼想,他都覺得自己幸福要溢出。
“喏,回信吧。”宋霁見他這副神情,實在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
“回什麼?”他一愣。
“你不是想和她一起去花神節嗎?”
“是呀,可是娘親會願意嗎。”原本雀躍的心情低落下來,他雖然小可是他能感覺到娘親對自己的喜愛好像和别的娘親和孩子不太一樣,他看得出上次娘親答應自己隻是敷衍。
“你現在問的話,她一定會同意。”宋霁面色不虞,眼裡覆着層冰霜,方才宋一報告鐘景喜笑顔開地離開郡主。
鐘景那種人的想法實在太好猜,這幾日調查完自己就安心去郡主府提親,恐怕小郡主也興高采烈地答應,畢竟是青梅竹馬。
“為什麼娘親一定會同意。”宋祈安不解看向他。
“呵,心裡不是說她想你,想見你嗎。”一想到薛珍珠答應鐘景的畫面,忍不住冷嘲的語氣。
“是哦。”宋祈安沒聽出弦外之音,樂颠颠地跑過小書桌上開始寫信。
看着兒子認真寫信的模樣,心中不甘翻湧而上,喉結快速滾動了兩下,‘沒關系’他對自己說。反正留給鐘景的時間不多了,他想起回來時讓宋一遞出去的信。
當初為了結識慕大人查出慕夕和這個突破口,他幫她回幕府,她給自己拉線。隻是幕府家大業大,慕大人是出了名的老古闆,不會插手後院之事,全權交給自己夫人,慕夕和明面上是流落在外的親女兒,實際上是外室女之女,身份尴尬,沒人幫她張羅婚事,何談她想要人上人的地位。
在他調查鐘景時發現一件趣事,他在外出征時在鄉野間救過一個女子,沒想到居然是慕夕和,隻不過她好像還不知道。
所以他當一次好人,将此事透露出去,相信慕夕和不會讓他失望,聞見血味後怎麼可能會放過如此合适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