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逾斯的開路下，烏蘊成功回到車上，季逾斯再厲害也不是鋼筋鐵骨鑄成的，對面有幾人持着管制刀具，難免落了些傷。

和計劃的不一樣，姚勝晴直到現在還沒有趕來。

難道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烏蘊深呼吸努力保持冷靜迅速地啟動車子，毫不猶豫地踩下油門直接往将季逾斯包圍的那群人裡撞。

沒人想到她竟然這樣瘋，就連季逾斯也沒想到。

有人被撞倒在地上，也有人躲避及時隻是擦碰到。

烏蘊探着身子将車門打開，沖挂着傷，在一群倒地不起的人裡鶴立雞群的季逾斯開口:“上車！”

季逾斯身手敏捷地抓住時機鑽進車内，烏蘊在他上車的下一秒立即踩下油門，車速猛飚。

烏蘊不敢松懈，心髒高高懸起，想到季逾斯身上的傷口，她攥緊方向盤，抽出些精力關心他:“還能堅持嗎？”

季逾斯掌心被血浸染，黏膩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要讓他眼前無法控制地浮現出了他母親慘死的屍體。

但害怕烏蘊擔心他，季逾斯強撐出個笑安撫她:

“能。”

從後視鏡烏蘊看到了後面緊追不舍的車子，深呼口氣，再從車内的後視鏡裡看向季逾斯。

皎潔的月光下，季逾斯那張臉因失血過多蒼白的有些吓人。

她嗓音帶着些顫抖，卻還是極力在保持冷靜和清醒:

“再堅持一下，姚警官那邊可能遇到了事情，我們車裡有定位，等她發現我們遇到困難一定會來支援我們的。”

早在他們來的路上他們就已經發現了跟蹤他們的人，所以他們及時通知了姚勝晴，并與姚勝晴一起制定了計劃。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直到現在救援還沒來到。

這裡離附近那個小型夜市很近，理智告訴烏蘊她應該往那裡開，人越多他們才越有可能擺脫後面那群人的追蹤。

但他們不可以往那邊去。

因為人越多，不确定因素會更高。

她不能在知道後面是群瘋子，還把這群瘋子往那群普通的人群帶。

他們會受傷，别人也是。

可再這樣下去，如果救援再不來，他們很有可能會被再次攔截。

季逾斯已經受傷了。

如果真被攔截下來，再也沒有人能給她開出一條路。

她也沒有那個本事。

季逾斯臉色蒼白，甚至臉頰也濺到了些血迹，隻是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别人的。

像是看出了烏蘊的糾結，他微微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烏蘊。

他就這樣看着她來平複自己的氣息，沒一會兒，他存了些力氣，忍着手臂的刀傷，微微扯唇，嗓音極為輕柔:“往北開。”

沒有任何懷疑，烏蘊立即打死方向盤往北開。

但似乎上天也不想給他們一條活路，後面的兩輛車以一種要死也要拉他們一起下地獄的架勢，一左一右以夾擊勢頭，重重地撞上他們的車。

強烈的沖擊讓烏蘊攥着方向盤的手都要脫力，虎口發麻刺痛，但她不敢松開。

可下一秒，她卻看到了她這邊的一輛車有人拿出了一把槍瞄準她。

烏蘊呼吸一沉，她認識槍，也摸過槍，也知道這其實隻是把麻醉槍。

可沒有人能在冰冷的槍口的瞄準下沒有一絲一毫害怕。

這一瞬間，烏蘊突然想起來，她其實也隻是個普通人。

她也會害怕。

車子被兩輛車子夾擊，烏蘊進退兩難，根本就無處可逃。

車窗裂開的同時，烏蘊艱難地維持住方向盤，避免被他們徹底把車别死。

世界混亂喧嚣，她被人緊緊護在懷裡，但那聲隐忍的悶哼聲卻就那樣準确無誤地飄到了她的耳中。

這一瞬間，烏蘊覺得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

有人為她擋下了那一槍。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季逾斯護着她的力度在一點一點減弱消失，就像前段時間她被他護在懷裡從二樓墜下。

她安然無恙，他卻瀕臨死亡。

後面還有一輛車撞了他們的車一下，三面夾擊，他們真的無路可逃了。

烏蘊不是沖動的人，但這一刻她真得生出了想要拖他們一起下地獄的想法，不久前為救季逾斯，踩下油門撞向人群時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在烏蘊準備打死方向盤，将油門踩到底把開槍的那輛車撞開的時候，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隻被血液浸濕的手越過她，牢牢掌控住方向盤，将偏斜的方向回正。

“别怕。”

輕到微不可聞的音量，但她知道，這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她的衣服上，也是在這個時候，一輛輛車從他們的正前方湧來，以一種不留任何缺口的姿态包圍他們。

烏蘊和追蹤他們的幾輛車一同踩下刹車。

她本以為是對方的援兵，但當她看到在刺目的白光中下車的越姿。

烏蘊明白了

——這是季逾斯留的後手。

烏蘊如獲大赦般環抱住已經失去意識的季逾斯，男人額前的碎發已經被冷汗浸濕，漏出清冷偏英氣的五官。

她的眼淚一滴滴地落在他脖頸處，心有餘悸地哭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