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最差的最差,也不過是她出事,他随後。
他不會讓烏蘊一個人。
那一晚上,他都在尋找該怎樣才能讓烏蘊平安歸來的方法。
也正因如此,姚天成剛開始是不同意烏蘊這個計劃的,因為烏蘊可以是作為制約季逾斯的軟肋,可以是不确定性的雙刃劍。
但她唯獨不可以是能讓季逾斯倒戈的籌碼。
*
一直等到中午,早上在電視上看到的人,終于拎着飯出現在了烏蘊面前。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似乎最近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夢。
夢醒了,他們又恢複了前些日子在Utopia的平靜生活。
烏蘊一直沒告訴季逾斯,其實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在和季逾斯戀愛時,她也曾想過允許他參與進她的未來。
所以,季逾斯也不會知道,烏蘊在留學名額下來時,有過片刻的猶豫。
她導員對此有些疑惑:“這次機會很難得,能讓你一直以來的努力有個更廣闊更高的平台。”
“你不是猶豫不決的人,更何況這是百利無一害的機會,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在為什麼猶豫嗎?”
是啊。
對她來說百裡無一害。
唯一可能對她有影響的那大概就是,她會季逾斯分手。
她和季逾斯最大的不同就是,遇到需要進行抉擇的事情,權衡利弊她絕對會為自己放棄他。
而他,她永遠是他的首選和唯一選項。
她想,應該沒人能拒絕一個自己喜歡又滿心滿眼都是自己,把自己能當成他全世界的人。
烏蘊也知道哪怕她止步不前,永遠停留在原地,季逾斯也依舊會永遠愛她。
可這樣的她,不是她想要的她。
她喜歡光,想要自己走到光下,而不是依靠着季逾斯對她的愛活下去。
“季逾斯。”
在男人将一道道菜擺在她面前時,烏蘊将手放在他手背上。
很久很久以前,在烏蘊還不是烏蘊,季逾斯還是團子的時候。
烏蘊曾在身體高燒卻還是無法蓋住渾身的針痛時,無比疑惑又委屈地扯住他的領口,質問他:
“團子,如果他們不愛我的話為什麼要生下我呢?”
她曾半真半假地告訴團子,她為什麼喜歡吃慕斯蛋糕。
她說,是因為她被抛棄那天她的母親給她買的就是慕斯蛋糕,她要永遠記住蛋糕的甜和被放棄的苦。
其實,她是讓自己時時刻刻地謹記着,永遠不要試圖依賴相信任何一個人。
她要警惕防備任何想要走進她世界的人,因為他們都有可能會成為她那第二個母親。
可和她想的不一樣,他沒有氣惱沒有厭惡,更沒有不管她。
而是全盤接受了她的撒氣,眨着一雙幹淨水靈靈的狐狸眼,鄭重向她承諾:“如果你很需要人愛的話,那我來。我會愛你,直到你不再需要别人的愛的那天。”
她的質問她的委屈全變成了眼淚。
她哭了。
哭得是為什麼這樣一個陌生的人都可以愛她,她那個和她血濃于水的母親卻親手将她丢在了地獄。
她還哭,她為什麼這樣倒黴,在這個糟糕的地方遇到這樣一個傻子。
她是一定要走出去的。
烏蘊漸漸在他懷裡睡去,感受着後背輕柔的安撫。
那時她想,如果他們是在外面相遇就好了。
紅杉福利院的記憶不算美好,每每回憶起來總是讓她感覺沉痛絕望。
但因為有他在,那段記憶裡才會多出了不可忽視的亮色,得以讓她留有一絲良善。
許久的回憶和沉默中,烏蘊什麼都沒說,但男人卻心領會神地反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握着,再緩緩擡起眼睫,露出一雙幹淨俊美的狐狸眼,深深長久地看着她。
就如同看着他的全世界。
在這樣綿長幹淨的視線下,沒由來的,烏蘊突然想起遊園會那晚人潮擁擠,所有人都在往前走。
他們兩人手背碰了幾次,然後在她想要移開時被男人緊緊拽住,像在會所那次一樣帶着她往前走,走出黑暗。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所有的真相被袒露,所有的黑暗暴露在光明之下。
他們的愛也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