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眼中閃過羨慕:“燕王已有三月未給我寫過字了,倒是常給何側妃題詩。”
顧清禾從袖中取出自己臨摹的《關雎》:“四嫂嫂若不嫌棄,每日教我練字如何?我笨手笨腳的,正需嫂嫂點撥。”她知道,這是給徐明薇一個走出後宅壓抑的由頭,更是在告訴她,勳貴之女亦可信任同盟。
申時,顧清禾告辭時,徐明薇送了她一盆綠梅:“這是英國公府的綠梅,耐寒耐旱,像極了咱們做妻子的。”她望着顧清禾的馬車遠去,忽然發現,這個來自江南士族的弟妹,竟用翡翠耳墜、助孕香、練字邀約,織就了一張溫暖的網。
回到慶王府,顧清禾望着案頭朱翊甯的家書,忽然輕笑。陳嬷嬷說的對,妯娌間的情誼,從來不是表面的客套,而是在困境中的相互扶持。她想起徐明薇腕間的空缺,決定明日讓聽琴送副玉镯去——就說,是慶王妃替燕王妃求的送子镯,刻上英國公府的雙獅紋。
是夜,顧清禾在暖香閣臨摹《關雎》,聽琴忽然來報:“燕王側妃何氏小産了。”
她手中毛筆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暈開。想起白日裡徐明薇望向東側院的眼神,那藏在勳貴傲氣下的脆弱,忽然明白,這深宅大院的權謀,連英國公府的女兒也無法幸免。她望着窗外的綠梅,忽然輕笑——也罷,她既入了這局,便要做那冬日裡的梅,既送溫暖,也帶鋒芒。
三日後,燕王妃徐明薇帶着《靈飛經》字帖來訪,腕間戴着顧清禾送的翡翠玉镯,镯面上雙獅紋與她袖口的繡紋相映。兩人在暖香閣研墨練字,徐明薇忽然低聲道:“何側妃的胎,是被人換了安胎藥。藥方上的字迹,像極了燕王的批注。”
顧清禾握着筆的手穩如泰山,心中卻掀起波瀾。她想起朱翊甯信中說的“山東河工遇阻”,忽然明白,朝堂與後宅,從來都是一盤棋。“四嫂嫂可知,”她忽然指向字帖上的“雎鸠”二字,“這水鳥尚且知道雙宿雙飛,何況人呢?英國公府的女兒,不該困在這後宅權謀裡。”
徐明薇望着她眼中的堅定,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妹妹,往後我便跟着你學字吧。英國公府的女兒,也該有自己的同盟。”
顧清禾望着交疊的雙手,忽然覺得,這深宅大院的寒冷,終會被妯娌間的溫情驅散。她的算計,從來不是為了争鬥,而是在這皇權傾軋的世間,為自己,也為同樣背負家族榮耀的女子,尋得一處溫暖的港灣。
暮色初合時,暖香閣的熏爐燃着助孕香,顧清禾望着徐明薇認真臨摹的模樣,忽然想起朱翊甯說的“卿安,便是天下安”。或許,她的“串門子”,早已超越了表面的客套,而是在這深宅大院裡,織就了一張名為“情誼”的網,讓她們在這孤寂的歲月裡,彼此扶持,彼此溫暖。
這一晚,慶王府與燕王府的燈籠,在初雪中明明滅滅。顧清禾知道,她與徐明薇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她的每一次“算計”,都是為了在這深宅大院裡,活得更像自己,也讓身邊的人,活得更有溫度。
雪,又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顧清禾摸着腕間的暖玉镯,忽然輕笑。她就知道,這一趟串門子,吃得開——不是靠華麗的首飾,而是靠藏在細節裡的真心與智慧。而這,才是深宅大院裡,最難得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