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現在痛苦萬分,被一群醉鬼圍繞着又跑不開。
“走吧走吧。”
他拍拍許知霖肩膀,這一次許知霖直接站起,一步一步堅定得跟要出去演講似的。
陳易在後方歡呼,聽不清在說什麼,但沒過多久牧新能勉強聽到在那吼“生日快樂”。
雖然還是有點丢臉,牧新仍然覺得确實也該附和一下。
回頭前一秒,聽見明宇也在喊,牧新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大堂外李今樾回頭一望,問:“他們好了嗎?”
牧新無奈地搖頭。
李今樾揉着腦袋,說:“念念現在也不清醒了,她完全是那種喝的時候沒問題,喝完過會兒才出事的……”
她往明歌身上一靠,有些洩氣,“本來說好給你們過生日的。”
明歌開口前一秒聽見自己哥哥的“生日快樂”,瞬間臉黑下去,“我看他挺開心的。”
“你還笑了诶,也挺開心吧。”
明歌扭過頭,别扭道:“走吧,一會兒去海邊把他們扔進去就醒了。”
“念念的話先送她回去。”
“我不。”尤念聽見立刻炸起來,“我今天要給小歌過生日!”
明歌埋着頭不願面對,“好了,過……”
牧新很想把所有人送走,但一個也掰不開。
他第一次覺得許知霖和其他幾個的關系那麼好,一步兩步都沒離開過。
臨海城市風大,冷也是持續的。
此時疑似已經被呼醒的幾個集體蹲在海濱步道邊上,其中項書淮頭一點一點地碎碎念着什麼完了完了”。
下面的沙灘黑得徹底,隻有一處亮着篝火,是今晚在這邊舉辦的燒烤晚會。
陳易幹嘔了一會兒,神色痛苦,“我錯了,第一次喝這麼多……”
牧新歎一聲,擠在他們中間,“該。”
轉頭順手在許知霖背上拍了拍,牧新又問:“你真沒事嗎?這個時候應該還不會喝酒吧?”
許知霖:“……這個時候?”
“啊……”牧新擡頭望天,幹脆直說:“我說你是主角你又不信。”
[我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牧新擺擺手,另一邊撐着下巴往下看,“感覺臨渡的人好愛搞這些,因為靠海所以海鮮便宜?”
許知霖笑出一聲,“大概吧。”
牧新意外道:“醒了啊?”
“沒喝多少。”
“對,是。”牧新隻知道他在喝,哪裡知道真喝了多少。
牧新忽然一陣不适應,下意識看向另一邊,正對上項書淮那被火星子映亮的眼睛。
項書淮先反應過來,搖搖晃晃地起身,“我們下去吧。”
他又饒到後面來,問:“腦子還好嗎?”
牧新迷茫的眼神轉了轉,看向許知霖。
許知霖揉着腦袋,說:“真心話——”
“對。”項書淮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選的是真心話,所以有什麼不對還是先憋着,别做,我看今天不合适。”
這話一出,牧新相信他倆根本就沒醒,隻是不發瘋了。
先下去的明宇在高喊,有對明歌說的“生日快樂”,也有混在裡面的感謝。
明歌坐在路邊無語地點了兩下頭,“你們去就好,我不參與了。”
顯然是不行的,李今樾連同尤念兩個人一左一右把她帶下去了。
背景音裡明宇仍然在喊,甚至看到明歌後喊得更快樂。
燒烤晚會那邊是自發組織的,看見他們幾個也是熱情地開始招呼。
他們的歇在一邊,已經累了的明宇抱着兩本習題冊背着鼓鼓囊囊的書包仍然在念。
“馬上這邊放煙花,那邊幾個小孩離遠點欸!”
不知道誰喊了聲,他們便急匆匆地轉移陣地。
項書淮看了眼時間,說:“對,這邊八點的新年煙花應該快了。”
他回頭把還在沉默發瘋的明宇喊過來,這回還是正經地想了會兒,然後才開口:“總之,你們今年有什麼願望一會兒再許一遍好了。”
明宇望天打了個嗝,“煙花啊。”
陳易啧一聲,“除了元旦煙花,還有我們出資的好嗎。”
“哦,我就說怎麼都要來這。”明宇開始有點困了,仍然倔強地說完。
又突然驚醒,“對,你們準備的煙花,我還得看。”
他爬起來很快融入那邊的燒烤團隊,一會兒就拿了一大把過來,舉着燒烤又開始喊:“謝謝大家,今天,高興!”
惹來另一邊不明情況的觀衆,明歌想把手裡的烤串掄他臉上。
許知霖又把額頭靠在牧新肩上,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你在……”
牧新沒問出口,已經聽見燒烤攤那邊的人歡呼起來,夾雜着什麼倒計時。
項書淮陳易兩個跑得飛快,招呼着“來了來了”。
牧新忽然一抖,漏出的脖子又癢又燙。
“許知霖,你,換個姿勢,癢……”
一道影子砸過來,恰好被許知霖接住,是一瓶橙味罐裝汽水。
“太不小心了。”許知霖摩挲着易拉罐,轉頭愣愣看着他。
“許知霖?”牧新意識到他這會兒大概率完全不清醒。
許知霖的心聲是淩亂的,但他能聽到,這是第一次出現的情況。
眼前忽然亮了大片,來自許知霖眼睛裡的星星點點又全被牧新收下。
煙火聲震耳欲聾,海潮也混雜着仿佛要吞沒這一切,唯獨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更加清晰。
許知霖忽然閉上眼睛,星光消失。
“牧新。”
牧新的話卡在一半。
他想起項書淮說的什麼真心話大冒險,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許知霖靠近些,呼吸聲又全在耳邊。
易拉罐忽然被他打開,氣泡聲滋滋地響,牧新手上一顫,根本還沒動的一串烤鱿魚滾進沙礫。
“要不,我們試試談吧?”
“不對。”許知霖好像沒分清現實,他又埋頭在牧新肩頭蹭了蹭,“我不想這樣說的。”
天空的煙花仍然忽明忽暗,潮水仍然在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