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大概從來沒這麼手足無措過。
知道那個超級學霸要和自己一個班 ,知道那個學霸以後還要幹掉自己幹掉周圍所有人的時候,牧新的接受程度都良好。
牧新低頭抿緊嘴,不敢說話。
因為他确實不排斥。
就像許知霖說的,他可以心無芥蒂地去親近許知霖,拉手擁抱什麼都可以,更多的他也沒想過有天要去了解。
牧新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時間隻有沉默。
“其實這個你不用回答的。”許知霖說話永遠不會有太濃的情緒,就連現在,他也好像很善解人意。
牧新一氣,說:“那我不成渣男了?”
“啊……不逗你了。”
許知霖也許真的是吹海風徹底吹醒了,這會兒異常冷靜,“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一開始我确實沒想過這樣。一開始,我應該和你抱的同一個想法,成為你的朋友,然後不該再有其它。”
“可是你的朋友竟然那麼多。”
“我告訴我不能奢求什麼,但有時候公式數字規訓不了,再加上,你為什麼又會對我那麼好。”
許知霖轉過頭,“不許說是因為我以後會怎麼樣。”
牧新默默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項書淮說,我應該試試,如果你也願意的話。”
“就連早前明歌都說,我可以試試。又因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會向你這樣,幾乎對所有人都抱着一顆真心,所以我得想清楚後果。”
“我更喜歡明歌的話。”
牧新愣愣道:“為什麼不看你自己?”
許知霖笑了下,“我今晚喝酒了,做的說的不夠理性,看我自己不具有參考意義。”
不該是這樣的。
牧新眼裡許知霖就該是打不倒攻不破的人,這種名為“自卑”的情緒不該屬于他。
牧新低下頭不看他,輕聲說:“喜歡的話,可以。”
許知霖表情迷茫。
“那你之後還要追我嗎?”
“啊?”
牧新一闆一眼,硬着頭皮道:“喜歡一個人的流程不就是這樣嗎,追人,拉拉手,再……”
“後面就不說了,不勉強。”
“……你每次都這樣。”
“具體怎樣?”許知霖反問說,“我确實不想你為難。”
話是這樣沒錯,但牧新就是覺得他居心不良。
牧新煩躁地擺兩下手,“嗯嗯,你做的都沒錯。”
“但是,我就是不能喜歡你。”
牧新自己都覺得自己稀奇,在意的不是許知霖對自己的喜歡會對自己怎麼樣,事實上他也沒想過這點。
他想過的隻是,這件事太嚴重了,嚴重到完完全全改變了許知霖的人生軌迹。
許知霖沉默一會兒,說:“嗯,我不需要。”
“你聽了我的心聲多久了?很多時候我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我想了什麼,所以我覺得,你可能比我自己還了解我。”
“這話會讓你困擾,但我說不說好像都差不多。”
“那我們現在還可以是朋友嗎?”許知霖轉頭問他。
牧新遏制住了下意識的反應,斟酌問:“你怎麼想?”
許知霖想了想,說:“我覺得我應該是不願意的,但你希望我選擇‘是’。偏偏你怎麼還知道我在想什麼呢,那我撒謊也沒用了。”
牧新心虛地縮了縮,“那我還是找人治治吧……”
[不要。]
許知霖笑了下,“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他站起身朝牧新伸出一隻手,說:“也可以不牽,我都行。”
有那麼一瞬間牧新懷疑自己要說點什麼,最終他也隻是别扭地看着另一邊把手搭上去。
“……之前不是說給牽的嗎,我不是那種會食言的人。”
[這樣嗎。]
牧新擡頭看着許知霖後腦,忽然有點好奇他還會說點什麼。
[那如果……]
許知霖回過頭看着他,“又聽到了嗎?”
牧新笑也不是,“漫畫裡的讀心術可能在我身上不适配。”
“嗯?”
“所以很多時候你說的話我聽不清。”至于聽不清的原因,牧新暫時沒打算說。
許知霖好像很明顯地松了口氣,開口又有點失望似的,“有多少次?”
“我又不是機器,這個事怎麼計算……”
“好吧,是我不該問。”
牧新雖然總不太喜歡他這樣說話,此時也不免有些受用地嘀咕着,“你都别問就最好了……”
另一邊明宇他們和燒烤晚會的主要負責人談了會兒,成功從湊熱鬧加入進去。
再晚一點火光将熄時,燈塔反射在海浪上的光也越來越刺眼。
說是要看海,明宇倔強地走流程把心事說給大海後猛猛打了個噴嚏撐不住了。
他搓了一會兒雙臂,“好冷。”
毫不意外地遭到了明歌的白眼,“你自己要來。”
“嘿我明年還來。”明宇說完盯着海面笑了會兒,“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在教室補課?”
他轉回去順手攬上旁邊的項書淮和牧新,說:“但也不缺這麼一天,往後都開開心心的。”
人群在散,沙礫被踩得咯吱咯吱,明宇又打了個嗝,“今天還能回家嗎……”
“怕崩了你在你媽眼裡的人設就别。”項書淮說完把他手扯過來,一個人摻着,回頭招呼起其他人,“可以了,回家回家。”
牧新踏一步又轉回去,看向原地的許知霖。
他身後的海浪波光粼粼,時不時在臉上晃蕩起光影,整個人又明顯不在狀态。
“回家了。”牧新喊他。
擡頭看着朦胧的黑天,牧新自言自語道:“過幾天又要下雪,上次你說的今年的雪,到底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