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梗着脖子沒答話,許知霖竟也沒追問,就這麼耗完了整個上午。
牧新自認是不想逃避的。
接踵來的事情太多,他一時半會兒真的無法控制自己。
雪一直在下,經過一夜的累積,現在踩過路面已經能聽到咯吱聲。
牧新佯裝淡定地抱着熱水暖手,語氣強行冷靜,“所以你真的重生了?”
他壓着情緒,最終還是沒繃住,一聲“卧槽”跑了出來,“這個世界該不會還有人有快穿系統吧……”
許知霖說:“我隻是想跟你交個底,告訴你關于我的所有。”
頓了頓,又說:“之前我不是和你說,我可以把這些當做講故事來告訴你嗎,你不信的時候,那就是故事。不論你願不願意信,我讓你開心了,坦白也很值。”
“不止這個吧。”牧新小聲嘟哝,“你心裡想的明明是被信任被需要的那種滿足……”
許知霖無奈笑笑,“這說明,即使我身上已經有更奇怪的事了,我還是不習慣别人對我特殊關照。”
“我僅僅隻是需要你的——”
他撐着桌子,忽然有些沉默,很快有無事發生一樣去數桌面的紋路有幾條。
牧新:……
原來避免被讀心還可以這樣嗎?
“你說吧。”牧新不去計較,揮揮手就表示自己很大度,“反正你平時蛐蛐我的時候也不少,我不會那麼在意的。”
許知霖擡起頭,欲言又止。
牧新作勢就要站起走人,“那我不聽了。”
“牧新。”許知霖喊住他,“我後來問過你的主治醫生,神經問題的不确定性很多,有時間我再陪你去醫院複查一遍好嗎?”
牧新聽懂了,便僵硬地微笑。
還不如不說!
以為許知霖對他表白了,人态度方面應該會軟和一點。
小情侶之間是怎麼樣的?至少很多時候也會順着對方吧?
意識到自己想到了什麼,牧新一拍大腿去打斷——這也沒談,他在那念叨什麼情侶不情侶的?
牧新抿了抿唇,淡淡道:“我就當你心直口快了。”
許知霖哭笑不得,說:“原本想換個方式說,但是發現怎麼都還是一樣的效果,幹脆就直接說了。”
這确實很許知霖……
跟他表白一樣,說原本可以一直憋在心裡,但知道牧新會讀心,他根本藏不住後,就幹脆直接說。
完事還要退一步,說“你可以拒絕我”。
果然之前抱怨的許知霖心眼多不是假的。
什麼“可以拒絕”,現在看來都是釣魚執法。
偏自己對他的人設濾鏡還有很厚一層,又覺得他可憐兮兮的。
牧新急促地輕敲兩下桌子,催促他說:“這午飯都吃半小時了,一會兒還回不回去睡午覺啊。”
許知霖沉默低下頭,“你得回去睡。”
牧新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強裝無所謂道:“高中生誰沒個黑眼圈,我這也不算很嚴重,沒事。”
“是因為——”
“不是。”牧新笑笑,“不是在苦惱你的感情,而是我自己。”
說着牧新不好意思起來,慢吞吞道:“也許一開始就沒分清過到底是什麼情感,現在也沒必要了,至少我肯定……不讨厭……”
“那座位?”許知霖還是提了自己很在意的事。
牧新就忽悠着過去,“快點吃吧,一會兒回去,我先把上午冷少留的幾道題做了再休息。”
許知霖便默不作聲地嚼着那對他來說瞬間不太有味道的菜。
中午午休時間不長,許知霖和莊曉和短暫換了座位,美其名曰是看看牧新的做題方法。
但他趴在一邊就這麼盯着,牧新隻覺得心裡手上發麻。
許知霖也一定是故意的……
不然那一句句“審題時好認真的樣子”“你在聽嗎”“又走神了嗎”“過分到想親了” 絕對,不會一直循環。
牧新劃掉剛才錯誤的步驟撂下筆,轉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許知霖。
對視這種事許知霖不擅長,他很快把頭埋在臂彎去了。
許知霖嘴上不說,一被碰耳朵尖又好像突然就染紅,這還是暴露了。
自認為掰回一局,牧新當然得意。
他湊過去附在許知霖耳邊,說:“你下次要把耳尖一起藏住嗎?”
許知霖愣了下,反而平靜了。
牧新反倒覺得好玩,這個心裡裝着個大人的人,現在十八歲,他還能撩得動。
“你現在到底多少歲啊?”牧新順口就問了,問完意識到一件絕對不算好的事——許知霖重生,那極大可能意味着,他死過一次。
牧新很容易就被自己的想法感染,他拍了拍許知霖的背,說:“還是十八比較好。”
[現在難道不是你主動騷擾嗎?]
猝然聽到這句,牧新看着自己的手,撇着嘴要收回來。
門忽然被打開,牧新下意識轉頭,一下又和項書淮呆滞的目光對上。
牧新徒勞地迅速收回手,對着項書淮微笑。
項書淮背後被人推了下,後面鬼鬼祟祟的陳易探出來問:“午休還有人查嗎?你幹嘛不進去?”
他擠到前面來,看見牧新也有點新奇,又小聲問:“有開心的事?”
牧新:??
“那不然是終于發現我的魅力,所以打算對我笑臉相迎了?”
項書淮默默把他拖走,“别了吧,就你們那破娃娃親都被嫌棄……算了。”
走兩步,項書淮又轉回來,鄭重其事道:“剛才隻是口嗨啊。”
說到這牧新才想起,這事估計許知霖不樂意聽。
他慌忙解釋說:“我真的是直——”
牧新看着他,舌頭一下又轉彎,幾乎有些自暴自棄道:“以前是吧……但是絕對沒喜歡過其他人。”
許知霖眉頭一皺,“牧新,真的說得這麼随便嗎?”
牧新瞬間回憶起剛才的那個“喜歡”。
他索性也學許知霖,裝不下去了就不裝,隻是他明顯有些頭皮發麻,破罐破摔說:“現在也沒喜歡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