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原因是你已經開始讨厭我了,我确實做了一大堆蠢事,我把你氣壞了,讓你無法接受我的道歉。”
說到這,他垂下了頭:“我可能也确實不懂得該如何道歉,但隻要你願意原諒我,我怎麼樣都行,不要讨厭我。”
佩内洛普頓時有些傻眼了。
她不明白,這個人好像總能讓她出乎預料,他怎麼會偏偏這麼想呢?
她或許确實生過他的氣,但根源都是因為他對她的強烈吸引力,她隻怕自己會太容易淪陷在他的清澈眼睛裡,無法自拔。
“克裡斯蒂安。”她終于自然地脫口而出他的名字,“我從沒有讨厭過你。”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收下我的禮物?”
佩内洛普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一直是個能言善辯的人,她應付過太多太多難纏的男人,可在這樣的時候,她發現她的這項技能消失了。
“女人不能随便收男人的禮物。”她向他挑明了道,“如果她是待嫁的少女,這會導緻她名節有損,對她的婚姻前景造成可怕打擊,而如果,如果她是我這樣的女人,這代表了交易,代表了她同意與這個男人持續發展,可我暫且還不打算與任何男人發展關系。”
這其實是非常淺顯易懂的事。可克裡斯蒂安就算平日裡裝得再像模像樣,也畢竟是根本沒有經曆過這種關系,他什麼也沒有想,就隻是想送她一份禮物道歉,又記得她的項鍊很漂亮。
“我知道,我的行為可能導緻誤解。”克裡斯蒂安尴尬道,“但我并不準備追求你,讓你成為我的情婦。”
終于還是聽到了這種話,佩内洛普本能地感到一陣呼吸不暢。她甚至忍不住嘲笑自己,不僅自作多情,還有着近乎愚蠢的坦率,她在自取其辱。
她想說點什麼,她得挽救這一切,她不能讓自己如此丢臉,可此時此刻,她的頭腦裡就隻有一團亂麻。
然後,他再次開口了:“如果我當真提議向你提供保護,你會同意嗎?”
佩内洛普意識到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她立刻搖了搖頭:“正如我所說,我暫且隻想好好休息,我不會同意。”
接下來是死一般的沉默,克裡斯蒂安沒有說話,于是佩内洛普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繼續說些什麼,她隻能等待,一邊等待一邊自然而然地走了神。
她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直到克裡斯蒂安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将她從另一個世界喚了回來。
“我确實想要成為你的朋友。”他說,“佩内洛普,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僅僅是成為朋友呢?”
這就更出人意料了,佩内洛普怎麼也想不到,他之前随口說的話竟然是真心的。朋友?男人從來不會說做她的朋友,他們要麼看不起她,要麼想爬上她的床,就算是已經與她分手的情人,也就隻有寥寥幾位還與她保持聯系,幾乎像是她的好友。
“為什麼呢?為什麼你這麼執着于我?為什麼偏偏一定要我做你的朋友?我們甚至都不算認識了彼此。”
他的神情中閃過一絲慌亂,佩内洛普捕捉到了它,有些意外。
明明是他一直試圖糾纏她,但她卻總覺得他貌似與她抱着差不多的想法。他有些害怕會與她太過接近,就好像一個她這樣不值一提的女人還能威脅到他什麼一樣。
他再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開口:“我欣賞你,佩内洛普,發自身心。”
佩内洛普的心微微一動,然後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竟然真的正在考慮。
男性朋友?實在太奇怪了!
可在他真摯的目光中,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點了點頭,輕輕開口:“我會非常珍惜這份友誼,以及你送來的如此可愛的道歉。”
“那……那真是太好了。”
克裡斯蒂安想,這就是他唯一想要的結果,一個最完美的結果。他們會成為朋友,他會尊重他的朋友,同時,以他與她的名聲,毫無疑問,隻要他們偶爾出現在一起,整個社交界都會認為他們有了暧昧關系,他不會因為長期單身被傳流言,而每個母親也都會暫且按兵不動。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佩内洛普不會疑惑他為什麼不願意碰她。
碰她……
真該死,這個念頭根本就不該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尤其他現在還正在她的房子裡,他甚至開始本能地幻想起了一大堆更過分的事情……
他腦海中的畫面讓他喉嚨發緊,他不得不親自攻擊自己,他是一個殘缺不全的男人,還是一個百分百的處男,他甚至都沒有親吻過任何女孩,更别提别的了,如果他真膽敢引誘她——一個百分百的老手,那将成為一個讓他這輩子都擡不起頭來的笑話。
為了掩蓋自己的情緒,他掏出了自己的懷表看了看,也總算想起了他還要與費思、多蘿西見面,他堅持在漢普郡的朗斯通莊園為多蘿西辦婚禮,而費思幫助他說服了她。
“你有約嗎?”佩内洛普問。
克裡斯蒂安點點頭:“我與……我的妹妹們有約。”
說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詢問她:“你……你願意明晚與我一起看歌劇嗎?我一直很喜歡《浮士德》。”
話才出口,他立刻就開始後悔了,他忘記了将要扮演瑪格麗特的就是瑪格麗塔·貝羅奇奧,這是她的拿手好戲,就連女王都對她的表演贊歎不已。
他正思索着,應該怎麼将邀約收回,她已經開口了,以一種幾乎是不可思議的溫柔語調。
“我非常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