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内洛普花了幾天時間将自己的狀态找了回來。
當她邀請克裡斯蒂安來家中吃晚餐并表達感謝時,她特意穿上了新做的禮服,戴上了那條他喜歡的項鍊與他送的耳環。
她的意圖很明顯,她已經決定了,她喜歡他,又終于明白了他究竟為何如此抗拒她,讓她一次一次感到挫敗,所以,她得拿下他,無論誰也無法阻止她,而在這方面,她貌似還從未失過手。
隻是,由于面對的是一個比她年輕得多的男人,她還是不免有些緊張,但她一想到他對她說過的話,那些緊張就又慢慢地消散了。
他覺得她很美,而她完全相信他的每一句話。
當克裡斯蒂安終于按響了門鈴,她親自到門口迎接,然後聽見他開口道:“嗨,佩内洛普。”
佩内洛普聽得想笑,自從那天上午的對話之後,他一看見她就總是有些别扭,導緻現在他們簡直就跟兩個十幾歲的孩子第一次約會一樣滑稽可笑。
而克裡斯蒂安隻能尴尬地聽着她笑。
在她康複之後,他确實開始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她。他對她說了太多太多的話,多得簡直超過了他的想象,他把自己的大部分傷疤都揭開在她的眼前,還有他的感情。
他傾吐了他對她的感情。
她一定明白他已經完全愛上了她,所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坐在餐桌對面看着他,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
他真喜歡她這樣充滿自信的樣子。
“我這件禮服是新做的,漂亮嗎?”
她的問題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默默把食物切成精确的小塊,道:“非常漂亮,你很适合這個顔色。”
“我很好奇你最喜歡什麼顔色?”
“也許是紅色。”他說着,腦子裡也浮現了十年前第一次看見她時的情景,他始終忘不了的情景。
她穿着紅色的衣裙站在他的面前,淚光盈盈卻滿臉倔強。
于是那天夜裡,他第一次夢見了一個女人。
他夢見她坐在他家裡的橘園深處,煙霧缭繞,裙裾鋪地。
他走近她,她擡頭對他笑。
她的眼中有火,舔着他每一寸羞澀的骨血。
他無法自控地想要低下頭親吻她,她卻說:“不,你還隻是個孩子。”
之後好幾年,他都會悄悄給她寫下一封信,可每次都沒有寄出,就偷偷地燒掉了,他怕父親會知道他的妄想。
後來,他成熟了,就再也不寫信了,他隻敢悄悄地做着大膽的夢,幻想終有一天,她會回過頭來,笑着問他:“你還記得我嗎?”
“紅色是一種比較極端的顔色。”佩内洛普的聲音将他從這些久遠的回憶中喚了回來。
“暴力、激情、憤怒、誘惑……都是紅色的。”
“還有渴望。”克裡斯蒂安補充道。
“你在渴望什麼呢?”她微笑着問,在燈光與珠寶的襯托下,美得要命。
而答案是毫無疑問的,他早已渴望了她許多年,隻是因為他身體殘缺,他甚至是連主動追尋她的蹤迹都不敢,直到那次他的多管閑事。他實在容忍不了有人公然用言語傷害她,他希望她可以得到愛護。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想辦法搪塞了過去,讓自己默默回到了他的食物上。而她也沒有去多問什麼,他們在晚餐餘下的時間裡沒有說話,整個餐廳裡隻有他們餐具碰到盤子的輕輕的令人不安的聲音。
佩内洛普比克裡斯蒂安先吃完晚餐,于是克裡斯蒂安也放下了餐具,并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舉止優雅得體。
然後他們靜靜地喝着餐後酒。
當他們将這輕易不會拿出來的好酒喝完,她站了起來,他也立刻跟着站了起來。紳士的禮節,他時刻不忘。
“我想我該告辭了。”
在夜晚與她單獨相處是危險的事,比如此時此刻,他便正感到心亂如麻。
可她卻走到了他身前,開門見山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他緊張地問。
“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克裡斯蒂安從未想過她會這麼問,整個人都有些發愣。
“我們不能就保持現狀嗎?”
“這是你希望的嗎?”她又問。
他猶豫了一下,道:“我想,我确實希望如此。”
佩内洛普搖了搖頭:“你猶豫了,你對我根本就不僅僅隻是友誼,不是嗎?我是個交際花,克裡斯蒂安,即便是萊頓那種蠢貨,也曾被我深深迷住。在某些方面,我的技巧很出色,也許你需要我的指導,來攻克你的心魔。”
“指導?”他幾乎無法說出這個詞來。
她竟然想要指導他?他感到他的喉嚨裡又冒出了一個巨大的腫塊。
“不,佩内洛普,我不認為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