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蒂安一下樓就遇上了佩内洛普的貼身女仆艾米莉。
面對年輕勳爵的衣冠不整,她揚了揚眉毛,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但讓克裡斯蒂安感到慶幸的是,對此她什麼也沒有評論,隻是禮貌地向他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他尴尬地向她點了點頭。
“要我讓男仆為你叫一輛出租馬車嗎,爵爺?”她貼心地提議道。
克裡斯蒂安如釋重負,立刻道:“當然當然,謝謝你,艾米莉。”
他可不想頂着這麼一副尊容在外面叫車,那會成為一個多麼可怕的笑話,而且勢必經久不衰。
終于坐上馬車,他說出住址,整個人便陷入了沉思。
他犯了個大錯!
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過去十年,他一直逃避着與任何女人展開任何關系,結果,隻是去佩内洛普家吃個晚飯,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原則,兩次!
第二次,他甚至在她面前脫掉了他的上衣,好讓她可以撫摸他、親吻他。
想到她的吻,他的身體又熱了起來。
他該怎麼避免重蹈覆轍,又不至于會傷了她的心呢?
佩内洛普……佩内洛普……
他無法理解萊頓怎麼會為了瑪格麗塔·貝羅奇奧而抛棄她,他也無法理解他同學的父親怎麼會無視她的眼淚。他真想去拜他們為師,和他們學習學習冷酷的技巧,他完全無法抗拒她。
他愛她。
他永遠也無法否認這個。在與她接觸之前,他一直以為他的感情沒有那麼深,畢竟他與她幾乎就是陌生人,可現實告訴他,他對她一見鐘情,除了她,誰也無法影響他到這個地步。
他又想起了她為他流的眼淚。
他從六歲起就再也不流淚了,因為他的父親不允許。
他最後一次哭泣時,他的父親把他養的小狗放在腿上,用一把尺子狠狠地打它的鼻子。
當時小狗痛苦地吠叫着,試圖掙脫他父親的控制。他父親又打了它一下,聲音大到連小小的克裡斯蒂安都能聽到尺子劃破空氣的聲音。
“以後再讓我看到你跟個娘們一樣掉眼淚,我會直接殺了它!”
他真希望那隻狗可以反抗,可以狠狠咬他父親,但他知道,它太溫順了,它不敢,而且一旦它咬了,那隻會帶來一個結果,它會被殺。
那隻被虐待的狗其實就像他。
當然了,他是個人,不至于會被殺,但他的父親是他的監護人,照樣可以用許多方式讓他覺得還不如被殺……
當他的父親把小狗扔在地上,它快速地跑到他的身邊躲起來,整個小身體都在發抖。
他的心都碎了。
從那時起,他就明白,如果他想保護自己愛着的一切,他隻能堅強起來,不論那究竟有多難辦。
馬車停下後,他從車裡出來,在清晨的冷風中,他格外懷念佩内洛普溫暖的懷抱。
他本可以一直呆在她身邊。
他歎了口氣,正要走進自己的聯排别墅,就看見了與他住得不遠的萊頓勳爵。這家夥估計也正從情婦的房子回來,但看起來卻十分整潔。
也許他也應該送幾件衣服到佩内洛普那裡,以備不時之需……
天呐,他能不能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他難道不是決定了,他與她的特殊關系僅限于昨晚嗎?
可當萊頓迷惑地看着他這個鬼樣時,作為佩内洛普暫時的新歡,他還是情不自禁地給了對方一個挑釁十足的眼神。
即便萊頓再蠢,此刻看着克裡斯蒂安這個春風得意的樣子也能看明白,這家夥這是正從佩内洛普的住所回來。
但萊頓實在不太明白,吃自己的殘羹冷炙到底是有什麼好得意的,現在的年輕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還是他的瑪格麗塔好,又年輕漂亮,又正巧跟他特别聊得來。
*
佩内洛普沒料到克裡斯蒂安竟走得那麼早。
她睡得很香甜,但當她醒來,往旁邊一摸卻摸了個空時,她大失所望。
她多麼希望他能與她待一整夜。
她從床上爬起來,發現他在她的床頭留了一張小紙條,上面笨拙地寫着他的道謝以及邀約。
她笑着,重新倒回枕頭上,把紙條按在她的心口,然後,她又翻了個身,躺在了昨晚克裡斯蒂安躺過的地方,一邊聞着他的味道,一邊想着他們共同度過的美妙時光。
他是個好學生,學得很快,她随便一教,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明白,而且願意。
他願意用所有他知道的方法去取悅于她,這是大多數男人都做不到的。
尤其他還那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