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蘇萦懷與江朔對視,認真地一字一句:“在我看來,那裡有一棟樓。”
江朔驚訝地轉眼回去,似乎要把對面望穿:“樓?”
“沒錯,九層高的樓。我用望遠鏡看到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是我自己。”
聽完蘇萦懷的事情經過,江朔陷入長久的默然。蘇萦懷記憶力向來不錯,想象也有畫面感,複述的時候簡直是如同電影倍速播放一樣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此時的臉色好不到哪裡去。
蘇萦懷觑一眼江朔的神情,自嘲般扯了下唇角。
也是,江朔不相信也正常,誰會相信那麼離奇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仍不甘心地重申:“江朔,我沒瘋,這都是真的。”
江朔眉頭緊皺:“哥哥,我沒有不相信你,我隻是很擔心。”說罷低頭輕柔地吻了蘇萦懷。
“我看不到它,如果它要做對你不利的事情,我甚至發現不了。”
蘇萦懷望進江朔的眼底,對方毫不掩飾的關心與憂慮作不得假,眼眶瞬間無法自控地湧上一股酸澀。
“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江朔抹上蘇萦懷泛着微紅的眼尾,将濕潤的淚水拭去,溫聲道:“我們搬走吧。”
蘇萦懷沒有立刻答應,有了江朔的理解與陪伴,他沒有了一開始的害怕慌張。蘇萦懷回顧了事件前後細節,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看到這一切,說明對方是沖他來的,很可能哪怕搬離也沒有用。
他越來越在意樓裡的“他”,“他”的出現意味着什麼?還有斷頭人影,它是誰?蘇萦懷對他們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冥冥之中猶如存在無形力量,推着他前進,探尋真相。
更何況他不想搬,盡管剛剛經曆過詭異的事,可蘇萦懷的内心深處就是不想搬走,有個聲音一直在重複,這裡是他的家,不要離開。
于是蘇萦懷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要去那棟樓看看。”
“不行。”江朔想也不想否決了。
蘇萦懷抿唇,他知道自己的提議很不理智,但仍然堅持:“江朔,你聽我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去面對它。”
他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影視作品和小說裡不是都這麼演的嗎,主人公碰到靈異事件後,即使搬家,也會一件接着一件繼續下去,直到源頭根除。”
“我現在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麼,如果和我有關,我就要去解決,否則我也會害怕未來某一天影響到你。”
“而且那棟樓給我的感覺,很重要。”
江朔還是不說話,自蘇萦懷認識他以來,從未見過江朔如此凝重的表情,良久,江朔終于開口:“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這次輪到蘇萦懷。
“哥哥,我們是情侶,如果遇到危險就抛下對方,這算什麼?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對你的不是那種虛僞的感情,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
江朔的表述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所謂的事,卻讓蘇萦懷心頭一緊。
對啊,他不會做的事情憑什麼要求江朔去做。
夜幕之下萬籁俱寂,雙方互不退讓,兩人無聲對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
最終還是蘇萦懷先敗下陣來,在和江朔的較量裡,他向來是輸家。
“好,我答應你,我們一起去。”
兩人達成一緻,明天中午到公園空地一趟。
都說正午陽氣最重,蘇萦懷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盡量選擇合适的時候,甚至黃曆都看了,恰巧明日諸事皆宜。
蘇萦懷飛速地洗了澡,和江朔躺在床上,他的精神極度緊張,明明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卻半點睡意也無。
為了避免他再胡思亂想,江朔把望遠鏡沒收。蘇萦懷趁江朔洗澡的空隙,偷偷又看一眼。
“他”和斷頭人影杳無蹤影,連那束刺目、存在感極強的光也消失得一幹二淨,那棟樓重新恢複到之前毫不起眼的狀态,光怪陸離的異象仿佛隻是蘇萦懷的幻覺。
蘇萦懷在黑暗中緩慢地眨眼,身旁的江朔覺察到枕邊人心緒不甯,長臂一伸,将蘇萦懷撈進懷裡。
聞着江朔身上的皂香,蘇萦懷漸漸放松,江朔以掌覆上他的雙眼,聲音帶着某種催眠的音調:“睡吧,哥哥,你馬上就能睡着。”
下一秒,蘇萦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