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在她轉身前開口:“你甲油,不見了。”
當着黑沼一郎的面塗上那層紅色,本該已經幹透。可才過一晚上,就消失得幹幹淨淨,連甲縫都沒剩下一點痕迹。
在握住她手的時候,松田陣平有注意過她的指甲,是專門用打磨機削磨了本甲,以至于指甲都變軟了。
“啊,這個嘛。”濑音撐開五指,優雅端詳着,“欣賞他的人都不在了啊。”
“……死亡現場,也沒有找到剩下的甲油瓶。”
濑音适時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欸?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我帶回去了,你需要可以來我家拿呀。”
“好吧你一定在想,我一定把證據銷毀了。”時弦濑音苦惱地揉揉額角,“真是敗給你了……那你說怎麼辦嘛!”
松田陣平靜靜看她,許久,終是歎了口氣。
或許……的确是他想多了。
時弦濑音雖然有疑點,但仔細算來的确都又不算。
況且她不顧自己危險去救高橋美雪,因為他有犧牲的可能就生氣,是個很有正義感和同理心的女孩子。
……大概吧。
雖然總讓他感覺過分在意……但這麼聰明的人,當然會奪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罪犯對警察的吸引,還有優秀女性對男性的吸引,他弄混淆了這兩種情緒也說不定。
最讓松田陣平覺得矛盾的,是她在黑沼一郎自燃時喝完了咖啡,再有就是明明觀察力和推理能力都是頂級,卻在面對面和他交談時,沒有發現半點異常。
或許她早就感覺到不對勁,以身為餌去調查,又或許她嫉惡如仇,炸彈犯的死不會讓觸動她半毫。
“是我想多……”松田陣平的話猝不及防和時弦濑音撞在了一起。
她微微垂下頭,從眼尾睨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聲音輕柔至極。
“那就找到證據,逮捕我這個,故意殺人犯。”
松田陣平瞬時汗毛乍起,指節一緊,進入戒備狀态!
“噗……哈哈哈……”時弦濑音卻像是故意等他露出這種反應,突然傾身,幾乎貼近他臉,欣賞他瞳孔收縮的幅度。
“你怎麼又露出那種表情嘛,玩笑,玩笑的啦!”
“我一直遵紀守法,怎麼可能會殺人啦。”
松田陣平轉過頭,将桌上物品一個個收回袋子,亂七八糟的想法被不動聲色收斂起來,換成一個溫和的笑容。
“時弦濑音,如果你真的是那種會殺人但不留痕的人,那我可能這輩子都抓不到你。”
“但很不巧,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完美犯罪。”
他将袋子遞濑音,再次與她對視:“所以你最好像你說的,遵、紀、守、法。”
濑音把他從目暮十三帶走,用了包紮傷口的借口。
時弦濑音手上的創面很大,需要防止感染,松田陣平隻有些撞傷擦傷,稍微消個毒就好了。
隻是松田現在并沒有任何興緻消毒,他将濑音送回家,在門口吸了一支煙,調頭回警局。
這兩天過得像夢一樣,總讓人覺得他其實早已經殉職,所以一切都不真實。
佐藤美和子打着呵欠路過:“欸,松田警官你怎麼回來了?”
炸彈犯黑沼一郎自燃後屍體二次爆炸,殺人犯高橋美雪被識破後跳橋,隐隐還牽扯出主導者椎名徹。
案件還沒結,警方仍得追查二人的關系。法庭要一個交代,死者、公檢、自己,誰都不能含糊。
“有點事還沒處理。”兩人并肩去檔案室,松田陣平順口關心,“你的傷呢?處理了嗎?我這兒有種祛疤藥效果不錯。”
“我沒事啦。”佐藤擺擺手,忽然想起,“你前面發消息說椎名徹……?”
“時弦小姐說有可能線索會留在椎名先生妹妹那裡,所以等錄完他的筆錄,可以去跟蹤一下,說不定會有發現。”
佐藤美和子若有所思:“也是,這時候從動機入手,總會想讓妹妹親自看到成功報複的證據。”
她的話還沒落地,松田突然停住腳步,眼神倏地一緊。
“動機。”
——【出現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怎麼看都是小概率事件。】
“……呵。”
“欸?怎麼了?”佐藤快步跟上,“不對嗎?”
松田卻已經轉身大步離開。
“喂!松田?你又幹嘛去?!”
十分鐘後,米花中央醫院,B棟住院病房。
松田陣平打通了目暮警官的電話。
“目暮警部……立即疏散米花醫院。”
“第二枚炸彈,找到了。”
當日西北風,商業街處于上風口且正對米花中央醫院,如果要在保證不被波及且能看到爆炸的位置,商業街就成黑沼一郎必然的選擇。
隻是,時弦濑音。
她是真随口一說,而巧合碰上了正确線索,還是說這是一個提醒,甚至于……挑釁。
【如果是我,一定會讓所有巧合都成為必然的。】
松田陣平緊緊攥拳……
她聰明得像個犯罪顧問,一路引導,成功解決冰刀案;她甚至連動機推演、刑法條款都說得頭頭是道。
可在他剛剛放下疑心的時候,故意把那份戒備重新塞回他大腦。
時弦濑音,以操控警方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