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子濯是分配給盛溪嶼的室友。
他面如死灰:“我不敢看。”
“可是你倆不都簽名了嗎?不滿意直接不簽不就得了。”須鴻才坐在課桌旁的“特殊位置”,那張簽字表早記在腦子裡的,“用得着在背後這麼蛐蛐他倆嗎?有本事當面說。”
“那不是看他倆都沒簽,我就免了一頓惡人做嘛。”屈子濯笑得毫無愧意,“我覺得我和柯志新一起挺好的,他倆一起也挺好的。”
“噗。”不知有誰笑了下,“也是破鍋配爛蓋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同學?”說話的人是班長。
班長是個溫柔正直的女孩子,人美心善,還是學生會文藝部新部長,是女神級的人物,她的質疑聲一落地,方才讨論的同學就無辜地聳聳肩,把嘴巴閉上了。
“對啊,你幾個意思?”相淳不比班長溫柔,他越聽,眉頭越皺得深。
後排這群人交朋友沒那麼多虛頭巴腦的,相淳在這班上跟盛溪嶼好歹是比較熟的,心裡自然清楚盛溪嶼是什麼樣的人,盛溪嶼在二中的風評不好,在他心裡可不一樣。
而眼前這些所謂的好學生?相淳就沒見他們跟盛溪嶼和林冕說過話,憑什麼就“破鍋”和“爛蓋”了?
哪怕用玩笑話來搪塞,對于相淳這個可以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來說,委實是有過點了。
相淳拍案而起,立馬就想揍人。
同一時間,後排幾個高個子男同學也緊跟着相淳的步子站起來。都是些心思單純的,同樣看不慣,一副勢必要為此出氣的樣子。
火藥味瞬間升起,盛溪嶼卻在這時跟林冕勾勾搭搭走了進來。
“怎麼劍拔弩張的。”
虞妍就沒跟他倆說幾句話,他倆早回來了,剛剛在門口,已經把話聽完。
該死不死,林冕偏偏沒把助聽器關機。
盛溪嶼心裡又開始煩,被林冕輕輕拍了拍落在肩上的手,心裡那股郁結之氣才堪堪消下去。甚至神清氣爽。
林冕情緒平穩:“回去坐好,老師來守自習了。”
今天是周一,晚自習是語文,守自習的自然是那位上了年紀的老教師。
盛溪嶼一動不動,林冕便也立在原地簡單掃視前排面面相觑心虛不斷的幾個同學,“我想,張老師桃李滿天下,應該不介意向我們講解一番,什麼是完美的鍋,什麼又是完美的蓋。”
頭一次和林冕一緻對外,盛溪嶼憋不住想笑,手不依不撓地重新搭上林冕的肩,最後笑得直不起身。
很自然的,盛溪嶼将下巴擱在林冕肩上,朝前排說話的同學挑眉,“你是幾成新的蓋子?”
他就在林冕耳畔說話,音色跟他給人的感覺一樣透亮,林冕不太習慣有人這麼近,眉頭微蹙,還是沒避開。
盛溪嶼眼神好,正好看得清那同學桌上的練習冊内容,又了然地“哦~”了一聲,“原來咱們這對破爛鍋蓋還是挺有用的,至少,有人需要抄破爛鍋蓋的作業。”
欠,太欠了。
憤憤然的相淳都忍不住腹诽,但看到那同學面紅耳赤假裝收書包的樣子,又不得不承認,很爽。
這時,頭頂落下很輕的力度。
盛溪嶼條件反射地縮一下脖子,還沒舍得從林冕身上起來,耳畔響起張老師的聲音。
“抄什麼作業,不許抄。”張老師手下不留情,後排這幾個包括林冕在内的,都結實挨下這麼不輕不重的一下,“沒聽到上課鈴聲嗎?坐好。”
盛溪嶼讪讪松手,亦步亦趨地跟在林冕身後回去坐好。
相淳安靜如雞,一點不敢過問。
不過看二人回來時的樣子,相淳猜測,他們是如願以償換到室友了的。
張老師安排了自習課的作業,是一篇作文。
在一片哀鴻遍野中,盛溪嶼翻開空白的作文本,倒頭就睡。
見狀,張老師朝林冕使了個眼神,揚聲道:“晚上自習前交啊,每個人都要寫,不寫我盯着你寫。”
得到指令的林冕面無表情收回目光,擡手輕輕揉搓一下盛溪嶼裸露在外的耳垂,被盛溪嶼一把攥緊手。
盛溪嶼的手還是好熱,已經非常習慣把林冕冰冰涼的手當做消熱神器。
手指交纏,體溫在共享。
“起來寫作文。”林冕說,“這個沒辦法給你抄。”
盛溪嶼仍舊沒骨頭似的趴在桌上,轉個身面向林冕,笑起來眉眼是彎彎的,燈光鑽進那雙眼睛裡面,變成了明亮的星星,“那你再關愛關愛我,順手幫我寫一份呗,好同桌。”
明明是該商量的語氣,聽上去卻非常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