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林冕不可能答應,盛溪嶼也就逗個樂,說完就抛腦後去了。
他直起身來,擡頭望向遠處的自媒體電視。
是半命題作文:如果那天我沒有……
“拟個題目。”林冕的聲音仍舊平靜。
可說的話就完全沒法讓人淡定了。
盛溪嶼一個沒忍住,笑着湊近些,“不是吧,真幫我寫?寫了我是不會喊哥的啊。”
“不幫寫。”林冕睨一眼,“但可以幫你找靈感。”
盛溪嶼哼笑:“我看是想套我秘密的。”
這個回答出乎林冕意料,林冕微怔一刹,斂眸時眼底盛上些微的笑意。
“說中了吧。”盛溪嶼得意地颔首。
林冕說:“挺冤枉的。”
盛溪嶼不管,這個作文題目他不喜歡,不是很想寫,所以盡管林冕會幫忙,他也隻會收了筆,然後望着空白的作文本發呆。
張老師在講台上寫教案,擡頭時正巧與盛溪嶼四目相對,她仔細扶一下厚重的老花鏡,無奈地搖搖頭,用口型無聲催促:小溪,怎麼不動筆?趕快寫。
張老師很喜歡這樣喊同學們,盛溪嶼每次聽到她這麼喊,總會想到陳奶奶。
盛溪嶼避開張老師的視線,不知道眼神應該往哪裡落,便落到林冕側臉上去。
“如果給你一瓶後悔藥,你會拿它做什麼?”盛溪嶼心不在焉地問,多媒體屏幕上标注的作文題目又黑又大,非常醒目,盛溪嶼忽視不了,“你有過後悔的事嗎?夏智他們把你說得這麼神,應該沒有吧?不過我是不太信,你肯定有。”
林冕沉默了很久,沉默到盛溪嶼都以為林冕沒有開助聽器聽他說話,直到窗戶外傳來好幾道倉促的腳步聲,盛溪嶼才在這裡面聽到林冕穿插進來的聲音。
林冕沒有像往常那樣當沒聽見:“那你還挺聰明。”
“是吧。”盛溪嶼好奇心冒上來,不管不顧挨過去,“說說嗎?”
還是九月,天氣很熱,盛溪嶼跟個火爐一樣蹭過來,熱氣也是撲面而來的,林冕無法忽視靠近的熱源,神色冷淡的将視線挪到盛溪嶼臉上。
眼前人生得極其好看,明媚帥氣,肆意張揚,是天生就該走在陽光下的人。
或者說,他的那雙眼睛就是一顆炙熱的太陽。
不能久看。
林冕收回視線,緘默不言。
盛溪嶼百般聊賴地撩一撩林冕的衣擺,手上靜不下來,直到被林冕捉住手,涼意從皮膚浸透至血液,他才老實一會兒,然後繼續去弄林冕。
林冕懶得管他了。
這篇作文盛溪嶼還是沒寫,晚自習時張老師放了話,說今天就是讓同學們一人給你想一句你也得交上來。
相淳一聽還有這事,立馬召集幾個玩得好的同學着手幫盛溪嶼渡過難關,盛溪嶼隻覺得好笑,便笑吟吟地靠在牆上看一群人在那瞎編,氛圍歡樂得不行。
後排都是一群愛瞎玩的同學,有人甚至翻出嶄新的英語單詞本從第一個單詞開始抄,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抄到後面什麼古詩詞數學公式化學公式物理公式的全都往作文本上騰了一遍。
“怎麼不算百科全書呢。”相淳舉着盛溪嶼的作文本,臉都要笑爛了,“不是我說,盛哥,咱們也就這會兒抄課本是心甘情願的了。”
“那我還真有面子。”盛溪嶼任他們鬧。
直到上課鈴打響,林冕從外面回來,這群人才稍微老實一點。
他們老實不代表盛溪嶼就會老實,盛溪嶼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朝林冕勾勾手,将作文本往林冕桌上一拍,“你要不要也來一句?”
“咳咳!”
相淳被語出驚人的盛溪嶼嗆得直咳嗽。
他們這麼亂搞就算了,林冕怎麼可能跟他們同流合污?
與同桌對視一眼,相淳頭疼地扶一下額頭,見林冕低頭開始仔細讀起他們的傑作,相淳窘得幾乎要摳出一座頤和園。
他們這群混不吝的自己鬧着好玩,倒不覺得會不好意思,就是讓張老師看也無所謂,但真把這些笑話和鬧劇攤開放到林冕面前,可能真的隻有盛溪嶼才會這麼輕松平常。
關鍵是林冕真的在盛溪嶼的注視下打開了筆帽!
啊?難道真寫?
寫在他們那些笑話後面?
林冕沒有寫,隻是很耐心地圈起錯字,又工工整整地還回去。
盛溪嶼看着,就是想笑,首先把自己摘出去。
“這次是他們寫錯的。”
“嗯。”林冕放下筆,“但承擔結果的是你。”
相淳豎着耳朵偷聽,總覺得林冕這話的意思是不想讓盛溪嶼承擔因他們而起的後果。
嘶……感覺被嫌棄了這是可以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