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戳過來的第二張圖片。
《奧數經典》封面。
陳嘉樹上學時參加過不少競賽,戰績經常登上一些青少年雜志。
這本《奧數經典》張爽還真沒見過。
這小姑娘不是說隻是欣賞嘉樹麼,可這刨根問底的架勢,怎麼看都透着越界的關心。
張爽摁鍵編輯文字[嘉樹從小就是學霸,當年進的可是重點一中。不過後來……]
他删掉剛打的字,重新輸入:
[有些事你還是當面問他吧。不是我不想說,是我倆高中不同校,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全清楚]
覃喬收到張爽回複的信息,還想再追問,打出一段文字,還是全部退格删除。
視線回到桌上這本《奧數經典》上。
為了采訪這位學長,這三天,她四處搜集資料,還特意請了楚語桐幫她一起找,畢竟楚語桐是理工科的,對這些有所了解。
這本書放在她手裡有兩天,不是剛才學長提到61名讓她心生好奇去翻看,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年的61名會是陳嘉樹。
他可是61名!
他應該像學長那樣,穿着筆挺的襯衫昂首闊步地走在名校的林蔭道上,被教授器重,被學弟妹仰慕,未來不是進研究院,就是被各大行業巨頭争相競搶。
怎麼會......
難道是和當年的車禍有關?
心像絞着,陣陣生疼。
是因為——他本該前途無量啊。
*
陳嘉樹委托張爽把在他這裡維修被燒毀機器的全額賠償分到了十三名顧客手裡。
這是火災後的第八天。
張爽把他從醫院送回來後就走了。
陳嘉樹一個人在陽台抽煙,他沒有煙瘾,也就這幾天悶在家裡,抽的有點多。
“咚咚!”防盜門被人敲了兩聲。
陳嘉樹把煙頭嗯滅在窗沿上,再把煙頭扔進客廳裡的垃圾箱,走去開門。
他站在門後,沒有立即打開,而是問了聲,“誰?”
“是我,覃喬。”
陳嘉樹背脊一緊,想不到她會直接找來他家裡。
隻可能是張爽把他的住址告訴的她,他們兩個是怎麼聯系上的?
陳嘉樹冷淡地問,“你來做什麼?”
門外的覃喬沒有因他的态度而不高興,語氣慣常溫和,“我知道,你不認為我們是朋友,但好歹相識一場。我聽張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我在樓下買了些小糕點,你餓的時候可以吃一些。”
“我們之間沒必要搞得這麼複雜。你不需要為我做這些,我也不想欠你人情。”陳嘉樹又說,“你回去吧,東西也帶回去。”
覃喬将袋子挂在門把上,仍好脾氣地道,“糕點我挂在門把手上了,你要是餓了就吃點吧,多……保重。”
陳嘉樹伸手握住門把,覃喬扔下這句話,倒是真的爽爽氣氣走下樓梯。
腳步聲消弭,陳嘉樹擰下門把,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拿。
覃喬走到樓底,聽到“彭”關門聲,她想象出陳嘉樹偷偷摸摸拿走糕點的樣子,一時失笑。
這個人真的冷漠又倔強。
昨天,她發信息問張爽陳嘉樹近況,他說陳嘉樹眼睛已恢複六七成,生活上不成問題,但隻要一拿起任何一樣維修工具,他眼睛就會模糊,有時候還會手抖,根本沒辦法完成修理工作。
這幾天一直有去看醫生,醫生說還是心理問題,不但需要心理輔助治療還需患者自己調整心态。
覃喬深吸一口氣,重回樓上,再次打擾他。
送糕點是其次,她來這一趟是為了送——
這次,陳嘉樹拉開門,留出一人身的縫,他擋在門口,“還有什麼事?”
覃喬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錄音筆,“上午田南教授來瀾大授課,非常難得的機會,我全程聽了他的課,受益良深。不但如此,我還錄音了。”
她遞出錄音筆,“你不是一直有去瀾大聽電子工程的專業課,或許可以聽聽它,就當打發時間。”
陳嘉樹聽到“田南教授”這個名字時,烏黑的眸子中有一點亮光閃了閃。
田南教授是硬件領域的頂級專家,他以前隻能在網上找到他的零星講座視頻。
然而,他的表情很快冷淡下來,“我不需要。”
覃喬這次直接将錄音筆塞進他的手心。
陳嘉樹還抗拒,手指微微僵硬,但慢慢地,他的手指蜷起,握住了那隻錄音筆。
“覃喬”他啞聲說,“你知不知道現在聽任何課對我來說都沒任何意義?”
他緊握着這隻錄音筆,明明是口是心非,覃喬順勢說道,“聽錄音并不需要你用眼睛。田南教授的課程内容非常豐富,尤其是關于嵌入式系統和硬件設計的部分,我覺得你一定會感興趣。”
陳嘉樹苦笑,“你還是不明白。我現在聽這些課有什麼用?它們改變不了我的現狀。”
覃喬執着地道,“我知道你現在覺得很無力,但聽這些課并不是為了改變現狀,而是為了讓你保持對未來的希望。”
複雜的情緒攀上他的眼眸,陳嘉樹問出了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你……為什麼非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