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喬一個下午都在實驗室。
她将這周整理的素材導入電腦,按照視頻的拍攝時間、内容主題,井然有序地給素材分類、标記,即将完成時,同學小敏走到她身後,請求她幫一個忙。
“覃喬,能幫我看看這個作業嗎?教授又給我打回來了。”
“好。”覃喬起身走到同學座位前,俯下身,拿起桌上的耳機戴在頭上,按下耳機側面的播放鍵。
“旁白念的太像讀課文,試着帶點節奏,重點詞稍微加重。”覃喬邊聽邊指導,“缺了三點要素:傷亡人員救治醫院;專家安全建議錄音……”
經她一指點,小敏茅塞頓開,“我我知道怎麼修改了,覃喬真的太謝謝你了。”
覃喬取下耳機,輕放在桌上,唇角上彎,“我也有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的時候,大家都是互相幫助。”
回到座位上,她剛握住鼠标,聽到一個女生提到了“嘉樹維修。”
鼠标按鍵“咔”發出細微的聲響,她的手指微蜷起,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同學A,“我以為我的電腦有可能讨不回來了,沒想到他會給我打電話,還問我這台電腦買來多少錢?聽完我的大概報價,他讓我帶上收據,沒有的話他隻能按當時市場價賠給我。你不知道,我當時聽他說話,都覺得像在做夢。”
同學B發出驚歎,“天呐,這世上還有這麼有良心的老闆?他都這麼慘了,還主動賠償你。”
“收到錢了嗎?”同學C隻關注結果。
同學A一個勁地點頭,“早就收到啦,是他委托他的一個朋友交給我的,還特意到校門口等我,其實……那台電腦我用有五年多了,小毛病很多,沒想到他還這麼負責,都有點過意不去。他真的是個大好人,見慣了無良商家,這麼有良心的老闆簡直就是天使。”
“他的店重新開業了嗎?我有一部手機和一隻電水壺想去他那裡修。”同學B問。
“似乎還沒有,改天我過去看看。”同學A說,“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啊。”
另外幾人也湊上來,,搶着說。
“我也要去他那邊修。”
“帶我,帶我。”
……
聽着幾人熱烈的讨論,覃喬無意識地抿起唇,陳嘉樹全額賠償的誠心,确實感動了不少人,也為他赢得了不少回頭客。
可能有人會覺得他的做法有些許“傻氣”,但覃喬知道他隻是固執地守着自己那套原則。
桌上的手機“滴滴”兩聲,覃喬拿起查看。
陳嘉樹[抱歉,昨天漏看了信息,剝石榴有技巧,先用水果刀把石榴頂部削去.然後沿着石榴外皮,輕輕劃幾刀,最後用手剝開石榴皮,這時候會很容易剝,你嘗試看看。]
覃喬剛讀完,陳嘉樹發了第二條信息。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那天我脾氣也不好。]
雖然隻是文字,覃喬依然可以看出文字背後陳嘉樹語氣的誠懇,他堅守己見,但從不會逃避自己的過錯,是一個很會自省的人。
*
又到了周五,因為明天要采訪一位剛回國的新聞系教授,覃喬和幾名同學在演播大廳演練了一整天。
大家都累慘了。
最後一遍。
演播廳燈光全亮,攝像機指示燈,不停閃爍着。覃喬回到監視器前,戴上耳機,她所在的位置在舞台斜側,既可以觀察主持人的表情,又能瞥見提詞器滾動速度。
主持人上台,捋平半身裙,坐到沙發上,覃喬手裡卷着一本流程表,她用這本流程表,敲了一下手背,通過對講機,指導燈光組的同學,“主光打在主持人臉上有點偏藍,調暖一點。”
同學做了個OK手勢,馬上調整光線色彩。
扮演教授的男同學坐得闆闆正正,覃喬走到走到2号監視器前,半蹲着細看數秒,而後擡擡頭說,“2号機推進,我需要教授的半身景。”
攝像機操作員,收到指示,按照她的要求,推動攝像機。
采訪前各項準備工作安排妥當,正式進入采訪。
這些天操練了不下十遍,大家幾乎是産生了肌肉記憶,整場采訪進行的有條不紊。
作為導演,覃喬需要統籌全場,她目色淡定地掃過每台監視器,不時還需通過耳機,發出細節調控指令。
她走到舞台正下方中央位置,對講機再次貼近唇邊,“提詞器把這段放大,主持人注意引導,如果嘉賓卡住,自然接話過渡。”
然而即将結束采訪前,音響中發出“嗡——”類似防空警報的長鳴。
控制室裡的同學探出腦袋喊,“覃喬,一号音響又出問題了!”
噪音持續不斷,攪得采訪被迫暫停,覃喬快步走進控制室,她試着推了控制器按鈕,但異響依舊。
“嗡——”
衆人同步用手指塞住耳朵,覃喬走出來,對大家說,“你們先回去吧,我來想辦法。”
說完她又轉回了控制室,先點了控制台上的關機鍵,再請這位同學試着聯系技術管理部門工作人員。
同學“哦”了聲,掏出手機撥通了牆上公示欄裡的号碼。
一聲聲嘟之後,通話自動中斷。
無人接聽。
他又換了座機号碼,再試。依然隻有漫長的忙音。
夜裡八九點,行政樓朝九晚五的作息,早就已經人去樓空。
手機放回兜裡,同學幫着一起想辦法,“要不換個地方?”
學校隻有這一個最高标準的演播廳,覃喬搖頭否決,“演播大廳的設備最齊全,其他地方根本達不到要求。”
說這話時,覃喬腦袋裡閃過陳嘉樹的身影,或許他可以,雖說他未必修過音響,但他連電腦主闆這麼精密的部件都能搞定,這種設備.應該不在.....話下吧?
關鍵是他願意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