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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喬艱難地爬到床上,坐着,給陳嘉樹編輯信息
[你背上的傷,還疼嗎?]
覃喬馬上退格删除。
這不是廢話麼?
她重新編輯[背上的傷,上藥了嗎?]
還是不大合适。
算了,她删掉重寫[你到家了嗎?]
發出去她等他回複,便看到了陳嘉樹一月前發的“。”句号。
等改天問問他,這句号什麼意思。
楚語桐手裡捧了一杯剛泡的麥片,仰視她說,“喬兒,真的喜歡人家啊?”
覃喬垂眼說,“可能吧。”她模棱兩可的答,沒否認。
不就是承認了嘛。
楚語桐怪笑起來,攪拌動麥片,杯沿浮起一層小泡沫,“哎喲,我們喬兒,出趟國鍍了層金,還把洋人那套給學會了。”說着她模仿電影裡粉紅男女的腔調,“Honey,我愛你,你聽到了嗎?”
見覃喬小臉發紅,她正經了些,“你看看人家老美,I like you張口就來,放咱們這兒,發個[你在幹嘛]都得撤三回”
覃喬掌心裡的手機險些掉了。
“不過啊,喬兒,你知道陳嘉樹的夜盲是生理還是......”
據她淺薄的課本知識,夜盲會涉及遺傳病,類似視網膜色素變性等等,作為覃喬的好閨蜜,她覺得有必要提個醒,好讓喬兒留意。
遺傳可不是開玩笑的。
覃喬回想起很久以前張爽對她說過,陳嘉樹的夜盲是後天車禍造成的。
“不是遺傳,是意外。”她攥緊手機,剛巧,手機“滴滴”兩聲。
楚語桐舒了口氣,又跟她開起玩笑,“你們到底什麼階段啦,這你都知道?”
“好啦,我要睡覺了,拜拜。”覃喬躺下去,枕着枕頭。
等楚語桐走開,她拿起手機,放在自己眼睛正上方。
陳嘉樹的信息。
她不自禁地笑了下,這個人真的是,不想回的信息,自動屏蔽。
[準備睡了。]
“你看看人家老美,I like you張口就來,放咱們這兒,發個[你在幹嘛]都得撤三回”
覃喬提口氣,摁鍵編輯完一行字,閉眼發出。
[你肩上的傷上藥了嗎?]
隔了十多秒,“滴滴”信息發來[嗯,沒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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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傍晚,覃喬收到陳嘉樹的信息。
[你腳傷好些了嗎?]
他的主動,他的關心,讓她感動。
覃喬合上筆記本電腦,摁鍵回[今天已經去上課了,很好,再過兩天我就去你那邊上班。]
他秒回[不用,你好好養傷]
陳嘉樹一擡頭,工作台外面,站了個人。
不是别人正是覃喬那位——男朋友。
他兀自哼笑一聲,男人将準備一隻半透明文件袋,扔進來扔在他手邊。
“陳老闆,我有話和你說。”
陳嘉樹挺起身,看他,“你說吧。”
他下巴一指,“你先看看文件袋裡你的一些病曆吧。”
陳嘉樹看一眼,裡面十幾張A4大小的紙張,上面印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手指都沒動一下,沒有一絲好奇,肖浩的視線上移到陳嘉樹淡漠的臉上,“這裡是一些你的過往病曆,高二那年,你出了車禍,父母當場身亡,而你的夜盲症,正是車禍導緻的視神經損傷引發的,你的家庭、你的身體狀況你和喬兒說過嗎?”
這個男人隻在他提到“父母雙亡”時瞳仁微微一縮。
“你查我?”
肖浩沒有回答他,而是再問,“陳老闆,你這樣的家庭背景和身體條件,你覺得你能帶給喬兒幸福嗎?”他又說,“我隻是關心喬兒,不像你欺騙學生的懵懂天真。”他可以加重“懵懂天真”這四個字的音量。
男人被他戳中痛點,臉色立時陰沉下來,是他所期待看見的。肖浩扶了扶眼鏡,繼續說,“昨天我特意拿着這幾份報告,去了市醫院,醫生告訴我,視神經損傷不可逆,将來還會失明,陳老闆,你覺得你這樣的身體條件,能給覃喬一個穩定的未來嗎?”
這句話一出,男人當即雙手握成拳,手背部青筋暴起,在肖浩以為他要暴怒時,他卻壓下怒火,輕笑一聲,“你喜歡覃喬,你真的是她男朋友?”
肖浩臉色一變,幾乎下意識地身子往外抻,“你什麼意思?我作為她的男朋友在這裡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陳嘉樹挑起眉毛,問,“她喜歡你嗎?”
肖浩的怒火漸漸騰起,聲音也提高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喜歡一個人,就是在背後诋毀、抹黑她?我沒文化真的看不懂。”陳嘉樹用一種“鄙夷”的眼神慢慢看他。
心虛從肖浩臉上一閃而過,但他很快恢複了鎮定,“我是在保護她,不被你這種人渣污染傷害。”
“保護?”陳嘉樹的眼神瞬時銳利如刀,直視他的眼睛,“你拿着我的病曆去找醫生時,問過覃喬的意見嗎?你以男朋友身份來警告我時,她知情嗎?”
肖浩喉結滾了又滾,正要反駁,陳嘉樹強勢地說道,“半年前你對我說得那些話,讓我誤會了覃喬的人格。這不是抹黑又是什麼?”
“我——”肖浩眼皮狠狠一跳,“你少在這裡裝清高,你那些見不得光的過去,你以為能瞞得住誰?你高中作弊那些事,真以為沒人知道?現在眼睛都快瞎了,你拿什麼給覃喬未來,你配嗎?”
陳嘉樹懶懶地勾了下唇,“哦?查得挺仔細啊。不但把我父母的事都翻出來了?還查到我高中作弊的事。”
男人放下手機,站起身,微微傾向他,眼中黑色暗湧,“那你有沒有查到,我父母是怎麼死的?有沒有查到我為什麼作弊?有沒有查到,我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不是咄咄逼人,而是語氣沉緩。可是,屋子裡的溫度似乎随着他的層層質問而下降,寒意從脊梁骨傳來,讓人毛骨悚然,肖浩沒來由的一哆嗦。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