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安梁王府前總是有官員上門拜訪。

江展逛街不止一次地路過這裡，餘光瞥到，當真是世家大門的氣派。

果然内朝官和外朝官不一樣，内朝官就愛抱團玩髒的，哪像他們外朝官，隻管打殺便好。

江展随手拿了支糖葫蘆塞進嘴裡，沒滋沒味地嚼着。

“哎你這人，還沒給錢你就吃，先付錢！”糖葫蘆攤主大叫。

“這裡這裡……”周蒼掏錢付給攤主，攤主接過，哼了一聲，“這才像回事，不然穿的挺好，做着禽獸事像什麼樣子。”

江展聽着耳熟，好像很久之前有人也這麼說過他，略略懷念，“你再說一遍？”

攤主被吓到，“啊啊，貴人，”他扇自己的嘴，“您瞧我這張嘴，我說我像禽獸一樣有眼不識泰山呐，貴人您吃好喝好，這是找零，您收好……”他雙手奉上零碎錢币，江展擺了擺手，“自己留着吧。”

他把吃剩的糖葫蘆扔給周蒼，百無聊賴地在附近亂轉。周蒼抱着江展買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終于還是道，“殿下，要不咱進去看看吧。”

“進哪去？”

周蒼努了努嘴，“梁王府呗。”

江展斜睨他，“去那幹嘛？”

“……您這兩天老來這轉，總是往梁王府看，不就是想看看裡頭的人嗎。”

“你又懂了？”

周蒼收聲，“是是，我不懂。”

江展眯着眼瞧向梁王府，“我這是替天子督查民間，萬一有什麼事我好及時禀報天子。”

“……天子知道這事嗎，這話您能對着我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别真的在人前說，督查根本不是您幹的活，瞎擺……”周蒼低聲嘟囔。

“你又懂了是吧。”

周蒼不說話了。

江展背着手繼續逛，周蒼不做聲跟在後頭，江展正仔細看攤子上的描花面具，身後周蒼喊道，“殿下，梁王出來了。”

江展霍然轉身。

安梁王府前，隻有府内的幾名侍從在清理門前落葉，府門緊閉，沒有打開的意思。

“看，還說不是來看梁王的。”周蒼得意道。

江展慢慢回身，眼寒如冰，涼涼道，“想挨打是不是？”

周蒼這下真不敢說話了，低着頭不吱聲了。

江展瞟了一眼周蒼懷裡抱得一大堆吃食，“這些你全吃了，一點不許剩。等會找人盯着你，吃不完扣你俸祿。”

“啊！”

周蒼苦着臉跟上江展，靜了一會又忍不住道，“殿下，我覺得你和梁王，還是保持些距離好。畢竟你倆……況且，梁王遲早要娶妻的，以梁王府盛勢，大概會是天子賜婚，您還是不要瞎想了……”

這次江展沒有生氣，手負在身後，笑意慢慢湧上眼眸，“這次，你是真的不懂了。”

他不知為何心情愉悅，腳步也輕快起來，閑逛了一下午終是沒什麼收獲，想着折道，欲回王府。

“走吧，回去。”

周蒼應了一聲，點頭跟上。

“哎，殿下，殿下，梁王出來了。”

“我看你是真的想找打……”江展惡狠狠，要揍周蒼，周蒼用身前抱的東西擋住臉，手臂指向梁王府，“真的真的，這次沒騙你……”

江展順着他指的方向去看，果然梁王府門打開，陸玉出門送拜訪的人。

是右中郎将張寒。

兩人在府門口告别互揖，中郎将離開後，陸玉正要回身進府，卻聽見孩童哭喊聲。

“啊……救命嗚嗚……爹……娘……”

循着聲音望去，卻是許久未見的江展，在一側扣住了一孩童。

他冷着臉，煞有介事，“你這小孩，沒看見這裡站着人嗎，竟然敢撞我？”

“啊啊嗚嗚救命……有壞人……”

“壞人？你可知本王是何人？”江展兇神惡煞一般，“沒人能救你，你馬上和本王去官署，治你的罪。你看誰能救你？走。”

孩童恐懼至極，拉扯着自己的身體不肯跟着江展走，看到府前的陸玉，大喊，“殿下救我！嗚嗚……”

江展繼續做壞人，“你叫哪個殿下？哪個殿下也救不了你……”

“且慢。”陸玉上前幾步，“這是怎麼了，淮安王怎麼和一個孩子過不去？”孩童拼命想扯開江展的手，想要躲到陸玉那裡去，被江展抓着動彈不得。

“啊，原是安梁王啊，此子沖撞本王，甚是蠻橫。”

後面，孩子的父母小跑着過來，臉色恐懼，“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孩子太小了不懂事，快，快給殿下道歉……”

“嗚嗚……對不起……”孩童大哭，孩子父母也心焦，眼見着江展不肯放人的樣子。

“安王殿下賣我一個人情如何？幼童無知，沖撞一下也沒什麼的，放回家讓父母好好教育吧。”

“是是是……我們一定好好教育孩子，殿下高擡貴手，殿下高擡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