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隻覺怪異,上前幾步拿過他手裡的賬冊瞄了幾眼,“你看不懂這個嗎,為何核對這般吃力?”她說着對照着賬冊将對應的禮箱取下來,放在案幾上。
“是奴才愚鈍,還請貴人見諒……”
一般來說進少府分管這些事,即便是新人也應有老人帶,看不懂賬本這種事實在是少見。
陸玉捧着賬冊,“這個是對應這個的……”她一邊指賬冊一邊指成堆的禮箱,簡單教授他怎麼對賬。
“懂了嗎?”
内者令感激地接過賬冊,“多謝使君指教,敢使君是哪位貴人?”
“安梁王,陸玉,陸時明。”
“多謝梁王殿下。”
搬運的内者令陸續回到側宮,陸玉望了望,沒再說什麼,離開側宮,回到長樂宮。
舞樂結束後,便是大鴻胪帶領樓蘭使節團離宮,前往蠻夷邸。女帝起身帶領衆人出長樂宮。
“此次樓蘭來訪,朕甚是欣悅,今日為君接風洗塵,諸位可先往館舍飲酒稍歇,關于關隘借道一事,明日會和使節詳談。”
“多謝陛下。”
“哎……呃……”禮箱散落一地,一隻禮盒被震開蓋子,空蕩蕩散落在女帝腳下。
意外突發,原本在側宮搬運禮箱的内者令出長樂宮側宮不慎栽了一腳,手上擡着的禮盒悉數倒落,正栽在女帝衆人面前。
女帝近身的劉常侍大驚,迅速觀女帝眼色,上前斥責,“無禮,見驚唐突于使節還不速速退下。”
“喏……喏……”摔倒的内者令迅速爬起來,其他内者令也紛紛上前幫忙整理散落的禮箱。
摔倒的那位内者慌張低着頭匆匆将女帝腳前的空禮盒合上,欲退下。
“且慢。”
樓蘭為首的使者眼睛盯住了内者令手上那隻空禮盒,那是今日初見女帝,他代表樓蘭王親自奉上的聖獸紋鹿皮禮盒。
樓蘭使者臉色嚴肅起來。
“陛下,我代我王奉上的麒麟齒木可否容我一觀?”
那隻鹿皮禮盒裡裝的正是樓蘭使者口中的麒麟齒木。
可打開的盒子并未見麒麟齒木。
女帝眼瞳沉霭,“自然。”劉常侍緊緊瞪着一群内者令,“将使節所奉贽禮迅速呈上。”
少府長官谒者仆射也趕來,低頭垂眉,薄汗濕額,“喏。”
大鴻胪适時道,“使君不若先回長樂宮暫待,稍後便會呈上。”
樓蘭使節沒有異議,一衆人再次回轉長樂宮。
陸玉心中微異。方才那一群内者令中單單不見她在側宮中見得那位。
事關外交,若真是弄丢了樓蘭王奉上的禮,在樓蘭一方看來便是輕慢目中無人。此事不容小觑,若處理不好,引得樓蘭國離心,反而給大魏增加了外敵。
三盞茶後。
“大鴻胪,請問何時可觀麒麟齒木?”
桓烨穩如泰山,“使君稍待,貴國所贈之禮甚多,少府清點需時間,我朝也必會還豐厚贽禮,以慰樓蘭王。”
“閑等焦躁,使君與我前往上林苑觀林木野獸如何?館舍處也已備好盛宴珍馐美酒,待從上林苑歸來觀麒麟齒木後,便可前往。”
樓蘭使者沒有拒絕。大鴻胪願意鄭重周旋此事,那便是看樓蘭此次來訪。樓蘭使者不到不得已,不會撕破兩國臉面争小國一口氣。
當下,最重要的是大魏對此事的态度,大魏必須拿出重視的态度才能穩住此次外交。
桓烨帶領樓蘭使節前往上林苑。女帝沒有一同前往,而側宮那邊少府的人尋找麒麟齒木已經人仰馬翻。
“如何,找到了嗎?”女帝帶領一衆人前往督促,谒者仆射心下惴惴,低首道,“暫未。”
劉常侍尖聲斥責,“這般重要之物保管不甚,想掉腦袋嗎?”
谒者仆射内者令們紛紛驚惶下跪,劉常侍繼續斥責,“跪着有何用,還不快找?”
女帝道,“負責核對賬目的是誰?”
一位内者令被推出來。
“清點時你沒發現少物件嗎?”
那位内者令低着頭,身體顫抖,“回陛下……沒……沒有……”
陸玉一直在女帝身後沒有說話。她見到的那位内者令始終沒有出現。
谒者仆射回話,“回陛下,少府新來一批新人還在過渡期,今日行事或許有錯亂,可我們方才又重新清點一遍禮箱數量是沒有問題的,禮器丢失,或許……是人為……”
他說的遲疑,言下之意,便是有人偷了樓蘭禮器。
跪着回話的那位内者令顫顫巍巍擡起頭,面帶驚恐苦澀,“奴才搬運禮箱回來時,在門口見到過……”他遲疑地頓了一下,“見到安梁王殿下……站在禮箱前……”
衆人看向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