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玉,你走慢些。”
周七郎大步跟上晏驕的身影,看他才快走了這麼一段距離,就臉色白得跟要暈過去似的,伸出一隻手摁住他的胳膊,“阿玉!”
晏驕停下來,看向被他握住的手。
周七郎默默把手收回去:“剛剛戲情宗那位少宗主的話,你千萬别聽進去。”
“為什麼?”
“那家夥沒有看起來那麼好相處。你年紀還小,不知道十五年前,他提着劍闖入首陽宗傷了很多弟子,所以他和首陽宗可以說是勢不兩立。你要想進首陽宗的話,最好别跟他來往,被人知道了拿你的把柄。”
十五年前?
晏驕不知道自己死的那年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隻是楚慵歸和首陽宗有如此深仇大恨嗎?他倒是不清楚,不過也和他沒什麼關系了。
“明天就要登天梯了,你回去早點休息。”周七郎替他拎過東西,“這些我幫你拿回酒樓。”
“……”晏驕似有所悟地掃過周七郎的臉,點頭,“好。”
現在的情形,與他預計中的有些初入。
周璟對他的态度好得異常,但在原文裡他對李江瀾有這麼熱心腸嗎?記憶裡隻提到周璟和李江瀾一見如故,随後時常一起下山執行任務,真正的深厚情誼大概也是那時候逐漸建立起來的。
可現在……他和周璟認識的時間說到底隻有兩三天而已。
周璟不可能認出他,所以,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嗎?
晏驕懷着這個疑惑,随周璟一路回到酒樓。
一進卧房,迎面撲來白老虎的怨婦臉:“你這個吃獨食的混蛋,出去吃東西都不叫我起來!”
晏驕眉心一抖,從包裡拿出油紙包好的糕點丢過去。白老虎瞬間高興了,飛撲起來把吃的抱進懷裡。
剛吃兩塊就疑惑:“你身上哪還有錢買這麼多東西啊?”
“周七郎的。”
“哦~”白老虎歪頭,“他對你還真好,給你花錢買東西,還幫你訂了這麼好的酒樓……他不會是在你身上下注了吧?”
晏驕:“下注?”
“你不知道嗎?”白老虎來興緻了,激動地趴到桌上,“我溜到一樓聽到别人說的,明天會有好多人開賭局,賭明天誰能第一個登天梯,賭中了能拿好多錢呢!周七郎對你那麼好,不會是看出了你深不可測,所以在你身上壓了很多銀兩吧?”
晏驕看向自己手裡的扁壺和草藥。
是這樣嗎……但總覺得哪裡又不太對。
“不過,你真的打算去登天梯啊?”
白老虎其實不大理解,以晏驕的身份,完全可以堂堂正正進首陽宗的大門,不僅如此還能受到萬人頂禮膜拜,幹嘛非要用這麼麻煩的辦法。
而且它這幾天察覺到了,晏驕的身體很差。他經常會在晏驕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作為猛獸,絕對不可能聞錯。
這副身體還去登天梯,那不是死上找死嗎?
“你要是死在天梯上了,我可不會給你收屍。”
“不需要。”晏驕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死了,想把我挫骨揚灰的人很多,輪不到你。”
白老虎噎住,無言以對:“我發現你對自己說話還真是不客氣啊……”
“客氣當飯吃嗎?”話鋒一轉,“去替我取個火折子來。”
白老虎欲言又止,聽話地出去了。沒一會兒叼回來一根火折子,放到晏驕手裡。
然後見晏驕點燃蠟燭,舉着走到床邊,擡手丢到帷帳上。
瞬間,烈火轟然燒起。
“我去,你瘋了?!”
白老虎當即咬住茶壺沖進火裡,被晏驕揪住。
他漠視地凝望燃燒的床榻,火光映在那張臉上,在漆黑的瞳孔裡扭曲。
……
片刻後,聞到煙味的周七郎和店小二急匆匆趕過來。
青年捂住口鼻踉跄逃出,差點跌倒,被周七郎及時扶住。
“阿玉?!”周七郎擔憂地看着青年的臉,又看向屋裡的大火,“你在這等我。”
說完直接沖進屋裡關上門。
店小二慌張大叫着糟了,沖下去找老闆。沒一會兒紊亂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他們趕來時,周七郎已經撲滅了屋裡的火,扶着青年站在欄杆邊。
老闆哎呦一聲,“兩位公子沒事吧,這,這屋裡怎麼會突然着火呢?”
晏驕面色蒼白地咳嗽,“不知哪來的風将燭台吹翻,正好落在帷帳邊。”
“風?今日無風啊。”
周七郎也很疑惑,但絲毫沒有懷疑身側的人。隻是想到了之前楚慵歸說的那些話,青年又拒絕了他,難道是楚慵歸故意報複……他能做得出殺首陽宗弟子,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
“抱歉,”晏驕低聲,“是我不小心。”
“不怪你!”周七郎惱火,“定是有人搗鬼,跟阿玉你沒關系。隻是……”他看向店家,“老闆,酒樓裡還有其他空廂房嗎?”
老闆苦笑:“周公子啊,這兩天百喜城人多您又不是不知道,哪還有什麼空廂房啊。”
“那怎麼辦?”周七郎左思右想,瞥見青年虛弱的臉龐,想到一個法子。
“阿玉…不然你今晚先跟我睡,行嗎?明日登天梯後我再給你找住處。”
晏驕垂下眼眸:“有勞了。”
晏驕住到了周七郎的屋裡,随之白老虎也一塊搬了過來,但它縮小後體型不過兩個手掌大,所以也不占地方。
店小二将新的被褥送來後,周七郎随他去處理被燒毀的那間廂房了。
晏驕環顧四周,落在床榻上。
周七郎住在酒樓内的天字一号,床闆寬闊,容納兩三人都足以。
“你要幹嘛?”
白老虎好奇晏驕為什麼要費心思住到這來,接着見他打開茶壺,劃破手指滴了滴血進去。
這招讓它想起晏驕給自己下什麼“蓮火血契”的姿勢,當下駭然:“你不會也想讓周七郎給你當奴隸吧!有我一個奴隸,啊呸,靈寵難道不夠嗎!”
“不是血契。”
晏驕張嘴含過指尖的血,“還有,你是奴隸,不是靈寵。”
……
周七郎處理完事情後,天已經黑了,他轉頭回大堂想點些飯菜上去。但他發現自己最近運氣不是很好,一轉頭的功夫,又遇見了戲情宗的楚慵歸。
他和楚慵歸的關系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雖然隔着兩個宗門之間的仇恨,但他是個穿越的,又不是土生土長的首陽宗人,首陽宗那點仇恨跟他沒關系。更别說,他記得這個楚慵歸在原小說後期還是“■■■■”之一。
他的目的是修煉成仙,成為修仙界第一強者。在那之前,不能輕易跟這些未來的反派鬧掰,如果能把他們籠絡成自己人,當然是更好不過。
但這個楚慵歸……
不知道怎麼說,他覺得有點難捉摸。
“周公子?真巧啊。”
周七郎勉強笑:“少宗主。”
“今日人可真是多,城中的酒樓似乎都訂滿了,想找間空廂房都難。”
“誰說不是呢。”
周七郎目光遊移,生出不祥的預感,接下來就聽見楚慵歸道:“聽聞周公子住在天字一号間?”
“……”他心裡一跳,“哈。哈……是啊。”
“真好啊,不知周公子可否讓在下借宿一晚。”他笑彎眼,“放心,我等明日就上首陽宗了,不會叨擾很久。”
周七郎就知道楚慵歸會說出這句話!
立馬裝作為難:“實在不巧,我屋裡已經有人了。床闆再大也容不下三個男子擠在一起,而且我那位朋友很挑剔的,隻怕不會同意。”
“是白日裡那位公子?無事,在下剛巧親自去問問。”
楚慵歸裝作聽不出他話裡的拒絕,徑直上樓。
周七郎沒想到這人臉皮這麼厚,趕緊追過去。但楚慵歸走得太快,他伸手沒能攔住,眼睜睜看着他推門進去。
晏驕聞聲擡頭,發現進來的是楚慵歸,無聲看向周七郎。
周七郎如鲠在喉一般捂臉道:“阿玉,那個……今夜客棧裡沒空房了,少宗主說想和我們一起擠擠,你覺得行嗎?”
一起,擠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