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擠擠?
晏驕臉色難看:“容我拒——”
“先别急着拒絕。”楚慵歸毫不客氣坐下,紙扇放到一旁,徑自拿過茶壺。
晏驕下意識伸手攔截,指尖碰到對方的手背。楚慵歸眉頭微動,有些訝異,這青年的手……冰得實在有些過分了。
不過也是,初次在茶樓上見到這人時,楚慵歸便覺得他的臉色蒼白得緊,說是病人還不貼切,更像是鬼——死了一遭又活過來的鬼。
楚慵歸笑了下,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李兄,連口茶都不準在下喝嗎?”
晏驕繃緊手指,快速抽回去。
他隻能看着楚慵歸将滴了自己鮮血的茶水飲下,自持冷靜的表情下壓着幾分微妙。
楚慵歸一愣:“這茶?”
“怎麼了?”周七郎道。
楚慵歸沒回答,探究的神情看向青年,那張臉卻一如既往平靜。
“……沒什麼,隻是覺得這茶帶着股甜味,比我從前喝得都要好。”
酒樓裡的茶,再好能好過戲情宗裡的仙飲嗎?
周七郎隻覺得他是故意這樣說胡攪蠻纏,扶額道:“楚公子,你也看到了,阿玉不怎麼願意,我還是送你出去吧。”
“未必見得。”楚慵歸将茶水一飲而盡,忽的攥住晏驕手腕。
很細,輕松握在指間,好像随手一捏就會碎掉。
他微微施加力道,俯身靠近:“這麼好的茶,公子隻給周兄一個人喝,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此時白老虎趴在懸梁上,聽到這話心裡一咯噔,緊張得渾身冒汗。
豔鬼在茶裡下了東西要害周七郎,這個少宗主又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會當場把他處決吧?!那自己的命怎麼辦,命還跟豔鬼牽着呢!
白老虎急得團團轉,想要跳下去打破僵局時,豔鬼忽然開口:“松。手。”
楚慵歸蹙眉。
手被攥得生疼,晏驕卻像是感知不到。隻是凝視着楚慵歸的臉,沒人清楚他在想什麼。
良久後,晏驕閉了閉眼,再度重複:“松手,我嫌髒。”
白老虎在頭頂吓得大氣不敢喘,沒想到豔鬼居然敢說這種話,就連周七郎也難得呆住了。但半晌後,楚慵歸竟真的松開了手。
“抱歉,李兄。”
晏驕抽回手,用手帕擦幹淨,起身轉過:“少宗主去留随意吧,這裡不是我的住處,周公子自行決定。”
最終楚慵歸還是留了下來。
周七郎本來想借青年之口回絕他,但主動權回到自己手上,他又不想跟楚慵歸撕破臉,隻好勉強應下。
于是一張六尺寬的床榻上,被迫容納起三個成年男子。
周七郎和楚慵歸的身量都很高,人過八尺,放哪裡都占地兒。幸好青年身薄腰細,擠一擠勉強能睡。
至于那壺茶,周七郎收拾完床鋪後想喝來着,但被青年倒掉了,說是沾了不幹淨的東西。他沒多想,隻以為是李群玉讨厭楚慵歸,讨厭到了被他喝過的茶都嫌棄的地步。
當夜,燭台燃着明火。
周七郎率先躺上床,拍拍中間的空位:“快來睡覺吧阿玉,早點睡,好省力氣給明天登天梯。”
“你們先睡。”晏驕看到楚慵歸就心煩,想眼不見為淨,抵着腦袋,指尖慢悠悠敲着桌面。
楚慵歸正在脫外衫,一手搭在腰帶上,聞言彎起眼睛:“這可不行李兄,夜裡更要安心休息才是,不然亂跑出去,不安全呐。”
“……”
又是威脅他的話。楚慵歸明顯知道他在酒裡下了東西,現在又警告他夜裡不要搗鬼。他和周七郎的關系這麼好嗎?不過也是,周七郎是主角,所有人當然都會圍着他團團轉,何況是楚慵歸。
在兩人催促下,晏驕起身脫衣袍。
腰帶如絲般垂落,挂到架子上。
晏驕隻脫了最外面的大衫,寬松的衣袍柔軟曳地。他的身量沒有楚慵歸他們高,但在人群中也算十分矚目了,尤其是腰細腿長,哪怕被衣物遮着,也能瞧出身形姣好。
簪子取下後墨發散落,将後背纖腰擋住。
燭火下,美成天絕。
楚慵歸深深凝視着這道背影,腦海裡閃過一個熟悉的面孔,呼吸當下一沉,迅速撇開視線。
晏驕挂好衣服回到榻邊。
周七郎推開楚慵歸,把中間的位置讓出,“阿玉,你睡中間吧,不會掉下去。”
晏驕:“……哦。”
雖然很無語,但他還是睡到了中間。擡頭時,對上趴在房梁上一臉看好戲的白老虎。
“啊!”
白老虎突然手腳不受控制摔向地面,砸得鼻青臉腫。
“李兄,你的這靈寵笨手笨腳的,看起來靈性不高啊。”周七郎環着胳膊,好笑調侃。
晏驕:“它腦子不好。”
白老虎:“誰腦子不好了!”這個可惡的豔鬼!
“我才不要跟你們這些淫.亂的家夥待在一個屋子!”
它怒氣沖沖地踢開門出去,走出幾步,又氣急敗壞回來把門帶上,快步揚長而去。
周七郎:“就這麼讓他出去?”
“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