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硬朗的、散發着濃濃的男性荷爾蒙的臉,劍眉星目,雨後春筍般的胡茬連厚厚的粉也遮掩不住。
那位店主掐着蘭花指,遙遙一指,沖着蕭何抛了個媚眼:“小哥,來買湯啊,要幾碗啊?”
蕭何沒有挺住,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向郝棉身後藏了半步,甚至不敢直直對上那位店主的臉。
店主見蕭何這樣一點沒覺得冒犯,反而像是一顆被風吹彎的葡萄藤,閑逸地靠在一邊的架子上,捂着嘴笑了起來。
“我知道我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傾國傾城,但是嘛,來的都是客,不用不好意思。”
說着話,店主咯咯笑着又沖着蕭何兩人抛了個媚眼,蕭何勉強笑了起來,郝棉倒是接受良好。
“兩碗湯,怎麼付款啊?是掃碼還是?”郝棉掏出光腦眼巴巴的看着湯鍋。
店主眼波流轉間撩起鬓邊的長發:“不貴,隻要一點點東西交換,就可以。”
“又要交換?”蕭何的臉抽搐起來,買湯為什麼要交換,難不成這個地方不能正常地使用貨币?
“而且,你們一群人在這裡孤魂野鬼一樣在這裡晃蕩了好幾圈,應該是在這裡找東西吧?”
蕭何遲遲沒有回答,老闆伸出滿是肌肉的手臂撐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兩個人,夜色中,那雙眼睛閃過一絲狡黠。
“你怎麼知道......唔!”
蕭何捂住郝棉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郝棉瞪着眼睛看向蕭何,蕭何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同樣笑着開口。
“我們隻是想來買兩碗湯,更何況集市嘛,不就得多逛逛才好?”
蕭何對上那位有些辣眼睛的店主的尊榮,深吸了一口氣:“您的湯需要的交換條件是什麼呢?”
老闆手指繞上自己鬓邊的頭發,拿出一隻破舊的瓷碗,遞到二人面前。
那是一隻看起來頗有些年份的瓷碗,白色的粗瓷有些泛黃,碗邊有着三圈紅色的線。
隻不過那隻瓷碗較之日常的飯碗更扁更薄,而且那碗......
“......”
蕭何看着那隻破了個洞的碗,揉了揉眼睛,郝棉撓了撓下巴,指着那隻碗:“......這碗都破了,沒辦法裝湯吧。”
“誰說我要用它盛湯?”
“那你拿這個破碗幹什麼?我去幫你扔掉!”郝棉大大咧咧地就要上去拿碗,老闆連忙護住手中的碗,輕巧一個旋身。
那隻碗被老闆死死護在懷裡,老闆緊張的看着兩人。
這樣的舉動同樣使得兩人一頭霧水,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是一隻破碗而已。
破碗。
而已。
“咳咳,你們都是什麼眼神?剛才你們不是說要什麼代價嗎?這個就是代價。”
郝棉嫌棄的看一眼破碗,喝個湯居然如此麻煩,但是湯的香氣像是帶着魔力,郝棉忍不住又深深的吸了一口。
“好香好香啊......”
蕭何的眼神也逐漸迷離起來,喉結不住的上下滾動。
眼前的湯帶着緻命的誘惑,那香氣香的想讓人把舌頭都一起和湯吞下去。
不止蕭何和郝棉,周圍還有幾個人同樣圍了上去,那些人都帶着一模一樣的表情,充滿了對于湯的渴望。
老闆再次取出那隻破了底的碗,借着月光,隐約能看到碗底有水的波紋一閃而過。
本該排在前面的郝棉被一個穿着破舊的男人一把推開:“先給老子盛碗湯,要不老子殺了你們所有人。”
男人壓低聲音,沖着店主陰沉沉地說着,與此同時,一把刀抵在郝棉的心髒處。
本該鬧哄哄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店主笑眯眯地看着男人,不盛湯,隻是指指那個破碗。
“老子沒錢給你!快盛湯!”
店主絲毫不在意的表情,像是戳中了這個衣衫褴褛,臉上瘦得隻剩骨頭的男人的逆鱗,男人惱羞成怒地叫喊着。
“不要錢,隻要一點點交換。”
店主還是笑眯眯的指着碗,勾起食指在碗邊敲敲。
男人不解,伸出手停在碗的正上方,一陣風吹過,男人茫然地看着店主,一杯熱騰騰的湯被塞進男人手中。
“好了好了,下一個!”
店主拿着勺往印刷時尚的奶茶杯中,和鬼市陰森的氣氛全然不搭。
“還......挺時尚的?”
何時了和何燦站在暗處,看着眼前的一切,本來想上前阻止蕭何和郝棉,卻意外看到郝棉偷偷給自己眨眨眼睛。
看樣子兩人沒事,隻不過那位搶先的大哥的情況看起來并不怎麼好。
之前那位大哥雖然頭發髒的打縷,臉上也被油漬和灰塵糊得看不清面目,像是在刻意隐藏着什麼。
甚至那一身破舊的衣服,很明顯不合身,身上蹭到的污漬大部分是泥土和植物的汁液。
最明顯的是雲邊苔的汁液,帶着雲邊苔特有的臭氣,而且雲邊苔的氣味不用特殊材料清洗根本無法去除。
但是雲邊苔又是一級保護植物,是制造毒氣彈的關鍵材料之一,而且隻長在無人居住的森林中。
一個正常人,怎麼會跑到森林裡去,還是那種随時會迷路,有不知名生物會要了他的命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