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像往常一樣,她在樹下坐着,小少爺的老師剛走,她就迫不及待地向他大聲吟唱:
“君臨者!血肉的面具、萬象、振翅高飛、冠上人類之名的東西!真理與節制、不知罪夢之壁、僅立其上!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
然後她聽見他無奈的歎口氣,然後踩着瞬步避開那個根本沒有的攻擊。
“今天我也一樣厲害呢!”
“是是是。”
可以想象白哉無奈的表情,每次他上完課,她就會把今天學的内容和他比試。
雖然隻是口頭上說着,他最開始也不想理她,但是在她漫長無聊的生命中,找到個打發時間的事情,怎麼可能放棄。
死纏爛打,是她的絕招。這個絕招對白哉少爺這種臉皮薄的,很有用。
而因為她并沒有實體,在理論上學得再快,也不能真正用出鬼道,同樣劍道這些也沒有。
她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王語嫣,武學知識點滿,一個都不會用。
她的洞察力不錯,學什麼理論知識都快,所以漸漸小少爺課後練習,她也開始在旁指導和糾正,告訴他哪些地方用力不對,姿勢偏差等等。
白哉的進步越來越快,讓蟬衣有種養成系的快樂,這畢竟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崽。
白哉小少爺曾經說過,“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成為十分出色的死神。”
那個時候,她不知怎麼回事,開心的得意忘形:“哼哼,那可不,你等我,總有一天,我會說不定也能成為死神,到時候被我超越了,可不要哭鼻子!”
白哉暴怒:“誰會哭鼻子!等你打敗我再說這句話吧!”
蟬衣嘻嘻哈哈笑着,轉眼又覺得有點憂傷因為她沒有實體啊!在這個本來就已經是靈魂的屍魂界裡,她都是透明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每次看到好玩的摸不着,好吃的吃不了,還不能走遠,也不能被人看見,又隻能和白哉一人說話,她想到這裡就開始歎氣:“唉…”
白哉聽到她的聲音變得低落,問她怎麼了。
蟬衣回答:“就是想到自己沒有實體,有點憂傷…”
白哉不太會安慰人,隻能幹巴巴說了一句“我等你。”
“行啊,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小少爺一天天長高,坐在蟬衣旁邊,蟬衣和他說話,隻能仰視着他。讓她感歎:“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啊。”
随着他個子的長高,他的性子也慢慢變得沉穩。
蟬衣還記得他中二病時期,天天在搗亂,鬧得家裡人仰馬翻的,還經常翹課出去和夜一玩,和其他貴族打架。
最出格的時候,甚至還想離家出走,惹得家主很冒火,讓他在别院天天抄書靜心。但是這段時間十分的短,小少爺的成長和他的身高一樣快速。
他的叛逆期十分短贊,突然有一天,蟬衣驚覺這人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沒多久,他去了真央學習,蟬衣隻能在他放假的時候和他說說話。
無聊的時候,蟬衣就在櫻花樹下,刻苦“修煉”,把之前老師教的不停地複習,每天努力把學過的知識背得滾瓜爛熟,希望有天擁有自己的身體。
她又開始了自己和自己對話,把自己分成兩個人,精分的自言自語。
蟬衣就這樣一直“修煉”,院子裡外的八卦也讓她不再那麼感興趣,可能是因為白哉的缺席,讓她又回到一個人的孤獨。
偶爾會聽侍女們說,白哉少爺又得到老師的賞識,或者某某愛慕他的消息,蟬衣隻能坐在這個為她而設的牢籠裡,無能為力。
白哉變得越來越優秀了,可是這些都和她無關,她開始焦慮。
她曾經祈求白哉不要離開,可白哉告訴他,他必須去,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方向。
那天,他們鬧得很不愉快,蟬衣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是會長大的,長大總伴随着離開。
可是,白哉他可以離開,她隻能等待。
隻有在最熱的夏,和最冷的冬,白哉才會回到院子,呆最多三十個日月便離開。
他的世界變得更大,不再隻有朽木家,他交到了更多朋友,見識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而蟬衣在院子裡的生活,又回歸枯燥乏味,他偶爾說些外面的趣事,蟬衣也漸漸接不上話。
等他一走,蟬衣就又想哭又想笑,笑他還在,哭是因為他們漸行漸遠,蟬衣開始産生了一種情緒,名為人類說的的自卑,她開始又期盼他,又害怕再見他。
她不想接受他們之間的變化,卻也不想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
她總是抱着自己,跑到櫻花樹的最高處,像一個哨兵,期盼着他回來。
但是某一年,那個最熱的夏他沒回來,那個最冷的冬他也沒有回來。
日月又換了多少輪,在蟬衣打盹兒的時候,她聽見那個熟悉的腳步聲。
這個聲音她聽了不知多少年,早就銘記于心,她一下清醒,睜大眼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門口。
來人推開門,穿着黑色長衣,秀發如潑墨般半披在肩上,一張臉煞是好看,隻是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讓人隻敢遠觀。
“還真是長成了,名副其實的冰山大帥哥啊。”蟬衣诽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