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用上各自的看家兵器,反倒處處受對方影響。
看似刀劍合并,以二敵一,其實比單打獨鬥還要沒用。
“姓葉的,”
裴序抵抗着笛聲,言語和湍急的河流一樣,涼意沁骨。
葉起捂着耳朵,正考慮從哪個方向攻過去能不受裴序影響,一聽這話滿臉不耐,回頭道:“幹嘛!”
雪松冷香靠近,她的左手被人拉下來緊緊握住,體内真氣倏然提升,笛音造成的疼痛和影響漸漸消退。
就聽裴序淡淡道:“你不是喜歡踹人嗎?把流雲刀收起來。”
葉起神色微怔,她年少時因為件事,得江湖人擡愛有了個黃金刀的外号。
時間久了,刀真正的名字便很少有人知曉。
【‘流水心不驚,雲在意俱遲。’你這火爆脾氣也不知道能不能參悟它的名字。】
或許是師傅的聲音突然響起,又或許河水涼徹全身,也可能是握着她的手冰涼似玉。
葉起的心突然靜了下來。
她看了看兩人相握的手,突然明白了裴序的用意。
于是收刀入鞘,嗤笑一聲:“你的劍再劈不中他,我就砍了你。”
裴序掂了掂手中劍,眼眸幽深冰如寒潭,他看着吹笛的人,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輪不到你砍。”
話音剛落,兩個人淩空踏水,疾速奔去。
河水被踩得四濺飛散,仿佛天降薄雪。
劍拔弩張之時,葉起瞥見他緊緊握着自己的手,莫名升起一個念頭。
難為姓裴的了,明明那麼讨厭别人碰他。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猶如驚鴻般從雪中掠出。
鬼笛書生瞳孔緊縮,修羅梵笛居然對他們無用?!
長劍破雪而出,攜着森森殺意,迎面刺來。
舟沉江底!
刻舟十九式最後一式,一劍破敵,直取要害,以近乎蠻力般的爆發終結戰鬥。
書生臉色大變,腳底生風急忙後撤,直退了近百尺仍無法躲開這駭人一劍。
他咬緊牙關心下一橫,幹脆以笛為劍,倒轉方向,斜刺裴序持劍的那隻手。
這一笛下去,寒霜劍的手廢定了!
既然是劍客,必定十分愛惜自己的手吧,隻要他退,他就有生路。
豈料裴序根本不在乎笛子的動向,那張俊美的臉面無表情,狹長的鳳眸狠厲一閃而過。
鬼笛書生心下驚異他這般不要命的姿态,可揮笛之後已無退路,隻能硬着頭皮咬牙。
大不了兩敗俱傷!
電光火石間,側旁突然伸出一條長腿,力有千鈞帶着勁風猛地踢向書生的笛子。
“啊,”書生痛呼出聲,手倏然一松,隻聽‘噗通’一聲,血笛掉入河中。
葉起收回腿正得意,身子就被帶着往前沖。
裴序眼中戾氣逼人,刻舟劍法講究以柔克剛,以守為攻。
明明對方已成敗勢,他的劍卻絲毫不退,甚至殺意更盛。
葉起眼神微動,鬼笛書生雖然行事怪邪,可他非十惡不殺,自傲于笛下沒有冤魂。
她雖然并不認同這種作風,但這一劍下去便是一條人命。
何苦趕盡殺絕,拿走蝴蝶就好了。
她心念一瞬,左手繞緊珍珠紗,猛地拽住裴序,寒霜劍在最後一刻産生偏移,錯開心口劃破書生胸前衣裳。
衣物被劍風劃破,他的胸膛登時湧出血來,但聽‘嘩啦’一聲,琉璃罐碎成殘渣,一隻蝴蝶從碎片中飛出。
它受到了驚吓般慌亂地振翅,仿佛在尋找依靠。
“你又抽什麼風。”
裴序斜了一眼葉起,被拽回來時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甩落劍尖的血,聲音嘲諷。
葉起看着跪倒在地捂着胸口的書生,劍傷雖深,但避開要害,總歸不會喪命。
她心下一松,撇撇嘴:“我這叫盜亦有道!”
蝴蝶終于撲扇開翅膀,向着北方飛去。
諷刺的話還未說出口,裴序連忙收起劍跟上蝴蝶。
葉起施展輕功,稍稍落後于他。
她垂眼望着仍然被緊緊握住的手。
他忘了松開。
兩人肌膚相貼的地方,涼意彌漫。夜風吹拂而過,更是透着股森寒。
可随着涼意升起的,是體内源源不斷湧出的真氣。
那些真氣驅散了全身濕透帶來的寒涼。
竟然隐有溫暖之意。
葉起正想用他說過的話來嘲笑,裴大公子忘了自己的外袍嗎?
擡頭的瞬間卻看到那人神情凝重,不放過蝴蝶的每一次振翅。
像是逐月的白鶴,披着星光,虔誠又專注。
她張了張嘴,最後無奈搖頭。
算了,她才不像姓裴的小心眼,又不會掉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