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衣也因姿勢有些散開,修長的脖頸和胸前的肌膚微微露出。
‘噼啪’
突然,柴火爆裂聲響起。那一小片蜜色的皮膚,仿佛也濺出火星般滾燙。
裴序猛然轉過頭。
他的掌心開始發燙,握住她肩頭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蜷縮。
“忍一下。”
葉起覺得自己怕是疼傻了,竟聽出了幾分溫柔之意。
她不知為何說不出話,抿着嘴點點頭。
裴序單膝跪着,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包裹住她的肩。
這個姿勢讓兩人的距離幾乎和櫃子裡一樣,近到能聽清彼此的呼吸。
裴序屏住呼吸,終于找到錯位的地方,他目光專注眉心微皺,快速地向上掰了下。
‘咔’
清脆的骨筋響動伴随着鑽心的疼痛,葉起緊皺眉頭,倒抽了口氣。
“可能還要疼幾天。”
他又輕柔地按了按,然後那雙手便離開了。
令人不自在的氣息遠離後,葉起明明應該感到放松,卻忍不住擡起頭。
因為起身的動作,眼前人中衣敞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胸腹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
他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和葉起的穿着不妥,按住敞開的胸襟,眼神有些迷茫。
葉起連忙指了指他身後,解釋道:“掉下來的時候遇到瀑布,衣裳都濕了,所以我才給你脫掉想烤幹。”
裴序順着她的手看去,橘黃的火堆熊熊燃燒,驅散了洞内的濕氣。
木柴架起來形成一個三角,搭着青衫和白袍。
兩件衣服完全攤開,衣飾和佩劍佩刀全都不在。
裴序臉色一變,快步走去,拿起那件羽緞白袍,翻來覆去地查看。
葉起扶着胳膊站起身,疑惑道:“寒霜劍就在旁邊,還有别的東西丢了嗎?”
沒有人說話,隻有衣物被翻來翻去的窸窣聲。
葉起心想,這家夥是丢了什麼寶貝,這麼着急。
好像放棄般,那人放下了白袍。他靜默一瞬,轉過身看着她,眼神晦暗:“錢袋呢?”
葉起呆愣住,他的聲音不似方才的溫柔,也沒有平日冷嘲熱諷的意味。
很低沉,又很認真。
她來不及回答就被突然走來的人抓住了胳膊。
“我的錢袋呢?月白色的那個。”
聲音急切,隐含薄怒。
葉起望進他的鳳眸,看到了自己恍惚的臉。
明明知道這人愛錢如命,可心底卻莫名湧出失落,還有惱怒。
她一把推開他,忍着溢到嘴邊的痛呼,冷冷道:
“就在火邊烤着,你沒長眼睛嗎?”
裴序聞言立即轉身。
刀和劍相互交疊,投下一小片陰影。
看到陰影中的錢袋,他先是松了口氣,又急步上前拿起它。
還是那麼破舊,但除了濕淋淋地,沒有損壞的痕迹。
葉起見裴序細細查看的樣子,背影都透出緊張,不由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吐了一口氣,平靜道:“我沒拿你的銀子。”
她說完也不去管他信不信,盤腿坐下,看着火光出神。
裴序眼底閃過錯愕,眉心微皺轉過身:“不是……”後半段話堵在喉嚨。
她神情冰冷,明明看着的是熱烈的火焰,映在那雙眼中卻仿佛冰封的寒雪。
與莫同塵對罵時的火爆姿态,判若兩人。
洞外風聲嗚咽,傳來海浪的呼嘯聲,洞内的空氣也跟着風浪凍結住。
裴序的手垂在身側慢慢攥緊,錢袋浸着水,沁涼了剛才滾燙的掌心。
意識到旁邊有人坐下,葉起煩躁地閉上眼。
眼不見心不煩。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麼。
錢串子在乎錢不是很正常?
但是他居然以為自己會趁他暈過去偷銀子?!
好吧,雖然在悅來客棧的時候确實打過這個主意。
但是這人質問的語氣就是很讓人不爽。
姓裴的以為自己是捕快嗎?居然還敢審訊她!
剛才真不該回答,就應該直接動手,打一頓就老實了。
經曆了兩場戰鬥和落崖,身體和心理都十分疲憊。
葉起閉着眼沉浸在如何把裴序打得跪地求饒的幻想中,慢慢地意識開始昏沉。
裴序在她身旁坐下來,将錢袋鋪開,晾在一旁,然後開始環視四周。
這是個寬闊的溶洞,天然形成的鐘乳石被火焰照耀,折射出奇異的光芒。
怪石嶙峋,沒什麼特别之處,除了不遠處的角落,堆放着整齊的木柴和生火的火石。
裴序心下疑惑,意識到葉起就是用它們生得火。
這裡顯然有人居住。
他當即想問她,自己醒來前是否還看到過什麼人,嘴剛張開又突然頓住。
想到方才她忍痛的表情,還有冷聲回答,關于溶洞的事情如何都開不了口。
沉默半響,裴序抿着唇,慢慢道:“姓葉的,你……你的胳膊怎麼樣?抱歉。”
裴序沒有跟葉起道過歉。
鬥了這些年,不管給對方造成什麼傷勢,他們從未和彼此說過這句話。
所以他隻能盯着火焰,好像不去看那雙冰冷的眼睛,才能将難以宣之于口的抱歉說出來。
良久,除了柴火偶爾的爆裂聲,沒有人回答。
裴序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投着一小片陰影,像是蝴蝶的翅膀顫動。
他忍不住看向月白色的錢袋。
常年使用,難免有破損的地方,那些地方都用細密的針腳縫補着。
因為用了同色的絲線,所以看不出縫補的痕迹,但也因為縫補過多,也看不出錢袋最開始的樣子。
隻有底部一條像是蜈蚣的花紋,還保持着本來面目。
突然,他肩上一沉,溫熱的體溫伴着草木清香。
裴序的眼瞳微微放大,耳畔傳來綿長沉重的呼吸聲。